姜蕴宁已经很久没有回姜家了。
而科研人员“不知所踪”这种情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陌生。
实验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数据和报告堆积如山,生活的节奏被时间表和科研任务完全绑架。外界的关切往往只能通过电话传递,言语的关怀也被她匆忙的回应淡化成模糊的字句。
姜妈妈终于知道女儿在哪个研究所,但是,也仅仅如此。
几个月才打一次电话,除了关心吃饭穿衣这些小事,她似乎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这么多年,她亏欠着女儿——少了陪伴,少了温暖,也少了那些本该一起度过的平凡时光。每次电话里,她都想弥补些什么,却总觉得语言太轻,无法承载她心里的歉意。
而命运,同样亏欠着她。无论多么努力,无论多么期盼,那些缺失的过去始终在那里,提醒着你。她知道,女儿在外面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选择,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候,哪怕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也算是一点点温暖的延续。
“妈妈,不用担心,我这边一切都好,你放心。代我向家里人问好,我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
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姜妈妈才轻轻放下手机。
打电话永远来去匆匆。
嗯,今天打了1分28秒,不错,时间还比上次还长了五秒钟。
“宁宁怎么样了?”姜奶奶问。
如今的姜奶奶年纪越长,精神不似从前,也越发的害怕孤独。幸好姜爸爸和姜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其他子辈孙辈也会定期来看她,让家里总有些热闹。
“妈,宁宁说她挺好,有空会回来看您。”
姜奶奶听了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又带笑意,“这丫头,惯会开空头支票,和她爷爷一样,永远只有一句——‘有空就回来’。我还真没见过他们闲下来的时候,连梦里都是在忙的样子。想要闲下来哟……”
除非,再也干不动了。
姜妈妈也只能干笑着。
有一说一,家里但凡和军事、科研沾边的,就可以直接当没有这个人了,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出来冒一下泡,证明还活着,其他时间,都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就在姜妈妈和姜奶奶闲聊着时,姜爸爸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自从退休以后,不用再为工作和国际谈判的琐事操心,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发火了。就算是空军连续一周,他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美其名曰——愿者上勾。
此刻的他,却满脸乌云,手里攥着手机,一直不停拨号。
姜妈妈走近一看,愣了下,“你这是打给谁?遇到啥事了?”
“还能有谁!”姜爸爸压着火气,指着屏幕,“这小兔崽子成天说什么‘不想结婚、不想结婚’,刚刚我随手刷手机,结果看到他跟助理谈恋爱的消息,直接上了热搜第一!”
姜妈妈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
倒是姜奶奶依旧淡定,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谈恋爱嘛,和谁谈不是谈?助理也挺好啊,知根知底的,身家清白,工作多年也靠得住。能在小煜身边待这么久,肯定是经过考察的,不差。这不比随便外面找个花里胡哨的靠谱?”
姜爸爸一听,脸色更黑了,“妈,这事绝对不行!”
姜奶奶把茶盏重重放下,眉毛一挑,“为什么不行?你瞧不起人家?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厚道,要尊重别人,不能因为自己兜里有几个钱,就觉得高人一等,更不能随便看轻别人。”
姜妈妈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补刀,“妈……真的不行!”
这时候,姜奶奶看向姜妈妈的眼神都透着一丝失望,“只要是我们华国人,有什么不行!”
姜爸爸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通话再一次因无人接听而中断,悠悠地说:“其他都行,就性别不行……那助理是男的。”
“啥?!”
姜奶奶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出来,整个人愣在当场。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姜妈妈才开口:“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们看看新闻,再等阿煜打电话过来解释。”
她掏出手机,打开App,界面上立刻跳出一条热搜——【知名歌手姜煜疑似与助理恋爱,好事将近】,旁边还挂着一个红彤彤的“爆”字。
姜妈妈手指微微一抖,还是点了进去。
随着页面一点点展开,她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去,黑得连姜奶奶看着都心惊肉跳。
这这这……竟然是真的?!
“你……你看了具体内容了吗?”姜妈妈猛地抬头,瞪了一眼姜爸爸。
“没必要看吧?标题都写得清清楚楚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姜爸爸回道。
“呵呵,好啊,你就知道看标题!这里写的是——阿煜和微微的助理,余书意!”姜妈妈声音不高,却带着掩不住的责备,眼神直直落在姜爸爸身上。
“啊?!”姜爸爸当场愣住,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
姜妈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胸口起伏了一下,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心脏够强大——要不然早就被这人气出病来了。
“余书意?”
姜奶奶眯着眼,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忽然眼神一亮:“哎呀,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常跟在微微身边的小姑娘吧?上次过年,微微回来,她不是还帮着拎东西进门么?有礼貌得很,还喊我奶奶呢。”
姜妈妈意外,“妈!您还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不记得?”姜奶奶骄傲地说,“那孩子看着文文静静的,一脸老实样。要真是她,我觉得挺好啊。”
姜妈妈白了姜爸爸一眼,也跟着点头,“比阿煜大几岁,又一直在微微身边工作,算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家底也清清白白。我也觉得挺合适的。”
话音刚落,姜奶奶就转头对姜爸爸说:“等下阿煜的电话打通了,你就跟他说,我们同意了,让他早点把人带回来。”
姜爸爸愣住,“就……就这么同意了?”
姜妈妈轻哼一声,“你还不了解你儿子?要不是媒体把事儿抖出来,他能自己开口?你要再犹豫,等你老了,怕是都等不到他结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