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归港,坐落于一片形似弯月、怀抱深水良港的半岛之上。这里是广寒宫势力范围内最大的散修聚集地和贸易枢纽,亦是通往其他海域的重要门户。港口内桅杆如林,舟楫穿梭,各式各样的修士、海商、甚至异族混杂其间,人声鼎沸,喧嚣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海腥气、灵草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气息。
月华舟并未直接停靠主码头,而是在月璇仙子的操控下,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半岛另一端一处僻静的山崖洞府前。此地灵气充裕,且有天然阵法遮掩,是月璇仙子早年的一处隐秘别府。
“此地名为‘听潮洞’,你便在此闭关,无事莫要轻易外出。这是控制洞府阵法的玉符,以及一些有助于你平衡体内力量的丹药和典籍。”月璇仙子将一枚月白色玉符和一个储物袋交给张凡,语气严肃,“切记,压制并驯服那股力量是首要之务,莫要贪功冒进。”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张凡郑重接过。他知道,在自己能完全控制体内隐患之前,确实不宜暴露。
月璇仙子又对苏雪嘱咐了几句,便驾驭月华舟悄然离去,她需返回广寒宫本部,以更隐蔽的方式参与对曜光长老的调查。
苏雪则需潜入望归港,利用广寒宫在此地的暗线进行调查。她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裙,略作易容,掩去了那份惊世的清冷气质,对张凡道:“张凡,你安心在此修炼,我会定期前来。若有急事,可通过这枚传讯玉符联系我。”她递给张凡一枚小巧的玉符。
“苏仙子,一切小心。”张凡点头,目送苏雪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港口方向的小径尽头。
洞府大门缓缓关闭,阵法启动,将内外隔绝。
张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开始了在听潮洞的潜修。
洞府内设施齐全,有静室、丹房、甚至还有一小片引地火而成的炼器室。他首先服下月璇仙子赐予的“冰心凝神丹”,丹药化作一股清凉气流,直贯识海,让他的心神瞬间清明了许多。
随后,他盘膝坐于静室中央的蒲团上,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之中,混沌气旋缓缓旋转,中心那点灰色光芒稳定而深邃。但在气旋的边缘,那缕融合了虚魇本源的龙煞意志,如同一条不安分的黑龙,在灰蒙的混沌元气中游弋、冲撞,试图汲取更多力量,壮大自身。它散发出的气息,既有龙煞的暴戾,又带着虚魇的阴冷诡诈,不断冲击着张凡的意志防线。
“我的身体,岂容你放肆!”
张凡心中冷哼,《混沌诀》全力运转,精纯的混沌元气如同磨盘,开始缓缓碾压、磨蚀那缕躁动的意志。同时,《星辰炼神诀》凝聚神识,化作道道星光锁链,缠绕而上,将其死死束缚。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极其消耗心神与灵力。那缕意志虽弱,但其本质极高,反抗异常激烈,不断散发出诱惑与恐吓的意念,试图动摇张凡的决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
张凡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忘记了日夜交替。他依靠洞府内储备的灵石和丹药补充消耗,不断以混沌元气冲刷、以星辰神识镇压。
过程中,他对“混沌道胎”有了更深的理解。混沌,并非简单的混乱,而是包容一切、衍化万物的初始状态。他的身体,仿佛一个微型的混沌宇宙,可以容纳各种力量,但前提是,必须由他的意志来主宰,而非被任何一种力量反客为主。
那缕龙煞虚魇意志,在持续不断的镇压与磨砺下,反抗渐渐减弱,其中的暴戾与阴冷被一丝丝抽离、净化,虽然核心依旧顽固,但已初步被打上了张凡的烙印,从一头试图噬主的恶犬,逐渐向着可供驱策的凶兽转变。
这一日,张凡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感觉心神俱疲,但体内那缕意志终于暂时安稳下来。他检查了一下储物袋,发现辅助修炼的“冰心凝神丹”已然耗尽。
“需要补充一些丹药,尤其是宁神静气类的。”张凡沉吟。一直困守洞府并非长久之计,而且他也需要了解外界的情况。月璇仙子和苏雪并未限制他外出,只是叮嘱要小心。
他决定去望归港的地下暗市一趟。那里鱼龙混杂,是获取各种来路不明资源的最佳场所,也更容易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稍作易容,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张凡悄然离开了听潮洞,融入了望归港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根据之前苏雪提供的信息,他七拐八绕,来到港口区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深处,在一间看似破败的杂货铺前,按照特定节奏敲了敲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低声道:“暗语。”
“月落星沉。”张凡报出苏雪告知的暗语。
门缝扩大,一个干瘦的老者侧身让他进去。铺子后面别有洞天,一条向下的阶梯通往灯火昏暗、人声嘈杂的地下空间——这里就是望归港着名的地下暗市。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奇异的气味,两侧是简陋的摊位,售卖着法器、丹药、材料、功法玉简,甚至是一些被封印的妖兽和来历不明的“货物”。修士们大多遮掩了面容,低声交谈,交易在隐蔽中进行。
张凡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八层左右,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丹药和可能有关曜光长老或虚魇的消息。
他在一个专卖丹药的摊位前停下,挑选了几瓶品质不错的“清心丹”和“养魂丹”。就在他支付灵石,接过丹药的瞬间,或许是刚才镇压体内意志消耗过大,一丝极其淡薄、混合了龙煞与虚魇特性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逸散而出。
这丝气息极其微弱,寻常筑基修士都难以察觉。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个靠在墙角、仿佛在打盹的、戴着黑色面具的身影,猛地睁开了眼睛!那面具下的目光,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瞬间锁定了张凡!
张凡心头一凛,立刻察觉到了那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他暗道不好,迅速收起丹药,转身便混入人群,向着出口方向快速移动。
那道黑色面具身影如同鬼魅,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气息隐匿得极好,若非张凡灵觉远超同阶,几乎无法发现。
“被盯上了!”张凡心中念头急转。是黑涡海盗的残党?还是……与那虚魇有关的势力?
他加快脚步,试图利用暗市复杂的地形甩掉对方。然而,那跟踪者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始终如影随形。
就在张凡即将冲出暗市出口,踏入外面棚户区的小巷时,前方巷口,另外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堵住了去路。三人呈品字形,将张凡围在了中间。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而晦涩,与之前在星罗群岛感受到的阴影之力同源,却又更加凝练、深沉!
“小子,身上的煞气……很特别啊。”为首那名戴着黑色面具的修士,发出沙哑的声音,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张凡,“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暗影阁’,对你很感兴趣。”
暗影阁!张凡心中一沉,这是望归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下组织,传闻与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有关,其实力深不可测。他们竟然也盯上了自己这丝特殊的气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形势瞬间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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