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姜知脑子里,五千惊悚值的重压就直接让她感受到了一阵无奈。
现在的她,可谓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
现在,她只有这么一个密室,只能稳定提供这么一点点惊悚值。
但这个密室真正的Npc所需的惊悚值,恰好和她现在能赚到的惊悚值达成了平衡。
她想要得到更多惊悚值,肯定要开发更多密室主题;
可若没把这个Npc稳定下来,下一个密室的解锁进度就会一直卡在那里,迟迟不往前走。
问题在于,要稳定这个Npc,又需要更多惊悚值——
而这些惊悚值,目前看来,那些营销手段她都已经用过一遍,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生效,她终究还是得开新的密室主题。
真的是搁这儿玩套娃呢?
惊悚值确实无时无刻在涨,屏幕上的数字每秒跳一下,可从几百到五千,那点涨幅跟蜗牛爬似的,凑够数简直是遥遥无期。
她垂眸盯着面前刚刚唤出的系统画面,手指在“系统商城”的图标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里面的灵魂容器明码标价五千点,差一分都买不了,看也就只能看着。
就在她低头琢磨着有没有其他的营销手段可以稍微在利用一下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眼前刚被她用惊悚值安抚住的纸人新娘周身的气息忽然变了。
之前被赵娟操控时,这纸人总带着股慌乱的鲜活,
可现在,那股飘乱的魂息像是被捋顺了,慢慢沉定下来,透着种与这具僵硬纸身完全不符的优雅舒展。
姜知抬眼时,正好看见纸人那对眼睛,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有些静谧的感觉,
接着,这个纸人缓缓侧过头,姜知赫然发现,先前转一下都要卡顿两下的脖颈,此刻转动得顺滑得有些诡异,连带着纸糊的脸颊都像是多了点柔和的弧度。
紧接着,一道沉缓的声线,从纸人朱砂点就的唇间溢出来,没有丝毫卡顿,字字清晰地落在姜知耳中:
“姑娘莫忧赵娟,她此刻魂绪虽乱,妾自会以心念宽解,断不叫她再扰姑娘筹谋。”
姜知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缩,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眉峰极轻地蹙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紧紧锁在纸人脸上。
这声音跟赵娟的尖利凄厉完全是两个路子,
低柔、沉稳,每个字吐出来都带着股经年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就像她在书中里见过描述的那种闺阁女子说话的调子,平稳,又透着点书卷气,连停顿的节奏都透着章法。
单是这声线的差异,就足够把纸人体内的灵魂和赵娟彻底区隔开。
蕙娘。
姜知心里瞬间敲定了这个名字。
虽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怎么出现的,不过,现在在纸人新娘里面操控这具躯体的肯定就是她。
姜知内心里思索着什么,没有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纸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纸脸上,眼底却翻涌着审视的念头。
这双魂共用一具身体,看似是一个活泼一个沉静,
可“沉静”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代表“无害”。
更让她在意的是,刚才纸人转头时那顺滑的动作,还有说话时笃定的语气,都透着一种对自身状态的掌控力,
这种掌控力,绝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
这两个灵魂,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跟赵娟对话的话,好像确实一直都是由蕙娘主导着的。
姜知回忆起了之前几次呼叫赵娟时开始的对话,
确实,每一次只有自己呼唤之后,赵娟才有可能获取这一句躯体的主导权。
似是看穿了她眼底的戒备,又像是察觉到她目光里对自己的探究,蕙娘操控着纸人,微微抬起手——
那只由竹篾和皮纸扎成的手,指端泛着苍白的纸色,却动得格外稳。
她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是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再度开口,语气里带着种洞悉世事的笃定:
“方才姑娘与旁人了解这赵娟姑娘的记忆的时候,应已能辨出妾与赵娟记忆之异。”
“她的念头里,全是市井烟火的气息,嘈杂又炽烈,装的都是柴米油盐的琐碎、跟人争执的气闷、还有对孩子的牵挂,全是活生生的烟火气;”
“妾的念头则偏于静谧,多数时候是捧着书卷的样子,或是坐在窗边看院子里的花落,连情绪都是淡的。”
“此乃区分你我二人最直接的关键。”
姜知眼神一顿。
蕙娘的话,其实包含了一些非常深层的信息,
比如说,她这句话就证明了,在姜知与赵娟两个人单独去面对其他的事情的时候,作为没有纸人这具身体主导权的她,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声音平稳得没一丝起伏:
“继续说。”
见她肯接话,蕙娘操控着纸人微微颔首,语气添了几分郑重,连声线都似乎比刚才沉了些:
“若姑娘能彻底辨明这两段记忆,把赵娟的念头和妾的念头完全分开,以此为引……”
“妾这里恰好有一件东西,能做魂灵的容身之所,帮妾与赵娟从这具纸身里彻底分离。”
“灵魂容器?”
姜知不等她说完,已经精准地抓住了核心词,眼神里的审视淡了些,多了几分探究,
“你早就知道有这东西?藏在密室的哪里?”
她问得很直接。
作为密室店主,她自觉是有权知道密室里藏着的关键道具的,哪怕这道具是纸人“私藏”的。
可是,之前连系统都没有和她说,她自己的密室里面,就拥有一个可以替代那五千点惊悚值所兑换的物品的东西。
蕙娘似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声音依旧保持着沉缓的调子,没透露出哪怕半分慌乱:
“前几日,赵娟的魂息太盛,把妾的魂压在纸身最深处,连清醒着感知外界都难,更别说传音说这些事;”
“直到姑娘前些时间似乎有了压制他那波动极大的魂魄的法子,她的魂息弱了些,妾才得以凝聚魂力,能操控这具身体说几句话。”
姜知听着她的话,也并未全信。
以她的观察,眼前这位在纸人新娘体内的时日里,明显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只是她猜不透对方说谎的目的,却也不急于拆穿。
眼下不必纠结这些细节,先拿到那个所谓的灵魂容器,才是当务之急。
蕙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姜知的心思,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