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再次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苏蔓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脏却在不受控制地狂跳。他刚才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父亲的事,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不……不能想!不能被他动摇!
她用力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无论真相如何,她与萧御之间,隔着韩奎的血,隔着秦伯的命,隔着无数追随者的牺牲,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萧御,无论你目的为何,我都不会屈服。
这王府深牢,困得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
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而此刻,走出院门的萧御,并未立刻离开。他站在阴影里,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铁门,眼神幽暗难明。
他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肌肤那冰凉的触感,以及那镣铐的坚硬。
“冥顽不灵。”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烦躁。
他转身,身影融入王府深沉的夜色中。
棋局未终,困兽犹斗。这王府之内,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萧御那番关于重查瑞王案、关于父亲“触碰不该碰的东西”的言语,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蔓死水般的心境中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涟漪。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将那视为萧御更高明的攻心术,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悄然生根。
囚禁的生活依旧。高墙,铁门,玄铁手铐,沉默的侍女。日复一日,枯燥得令人发疯。
苏蔓不再终日枯坐。她开始在这方寸之地缓慢踱步,活动着因镣铐和久坐而僵硬的四肢。她仔细观察着院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青石板的缝隙,甚至那盏昏黄石灯照射出的光影变化。她在熟悉这座牢笼,也在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
侍女送来的书籍,她不再拒绝。起初是些经史子集,她随意翻看,后来,竟夹杂了一些地理志异、杂学笔记,甚至还有几卷看似普通的、却隐隐涉及机关算术的残本。苏蔓心中冷笑,萧御这是要试探她什么?还是觉得她无聊,施舍些消遣?
她不动声色地收下,翻阅。那些知识与她脑海中“方舟”留下的碎片、《青囊》中的记载相互印证,竟让她对能量流转、机括原理有了更模糊却也更系统的认知。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汲取着养分。
手腕上的玄铁镣铐依旧冰冷沉重,但她摩挲它的时间渐渐变少。她开始尝试按照那些模糊的知识,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星谶”残力,不是用来冲击,而是如同细流般温养经脉,对抗着囚禁带来的虚弱与麻木。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挖掘潜流,但每当感受到那丝微弱的生机在体内流转时,她便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力量。
这一日,侍女送来的膳食中,多了一碟精致的桂花糕,样式与她记忆中母亲擅做的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