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洋**固本培元**的策略在悄然推进,但外部的风却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
这风,起于青萍之末,源自柳林镇。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货郎刘栓柱。他敏锐地发现,镇上关于刘家坳木炭的议论,在短暂的羡慕与好奇之后,风向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起初是一些含糊的质疑。
“听说那刘家坳的木炭是好看,但不禁烧啊,比好煤块差远了。”
“陈记也是被唬住了吧?花那冤枉钱。”
……
紧接着,流言开始变得具体且恶毒。
“你们不知道?那刘家坳烧炭的法子邪性!用了什么秘药,烧出来的炭才有那颜色,闻多了要得痨病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他们那炭窑附近寸草不生,邪气重得很!”
……
这些流言与之前污蔑炭饼的套路如出一辙,却更加险恶,直接指向了人身安全和“邪术”禁忌。
刘栓柱心急火燎地将消息带回刘家坳。刘根生一听,又是气得跳脚,破口大骂那些背后嚼舌根的无耻之徒。
刘远洋却显得异常冷静。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这绝非简单的市井流言,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诋毁!背后必然站着利益受损的竞争对手。
“栓柱哥,可能打听到,这些话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刘远洋沉声问道。
刘栓柱面露难色:“我暗中查访过,源头很散,酒馆、茶肆、甚至菜市口都有人议论,像是约好了一样。不过……我隐约觉得,跟张氏铁行和王家老号脱不了干系,他们两家的伙计最近在街上活跃得很。”
果然是他们!刘远洋心中冷笑。商业竞争,正面比拼不过,便开始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柳林镇陈记铁匠铺的陈掌柜,派了个小伙计,快马加鞭赶来刘家坳,脸色十分难看。
“刘小哥,刘大哥,出事了!”小伙计气喘吁吁,“我们铺子这两天,接连被官府和市令司的人查了!”
“查什么?”刘根生心里咯噔一下。
“说是有人举报,我们铺子用的木炭来路不明,可能涉及私采官木,还……还用了邪法妖术!”小伙计哭丧着脸,“官府虽没找到实证,但勒令我们暂停使用你们的木炭,等待进一步核查!掌柜的让我赶紧来告诉你们,最近一批货怕是没法收了,之前的货款结算也要暂缓!”
私采官木!邪法妖术!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狠!直接动用了官面的力量!
刘根生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刘远洋也是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凌厉,如此不计后果!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是要将他们往死里整!
“陈掌柜……他是什么意思?”刘远洋强压着惊怒,问道。
“掌柜的气得不轻,说这分明是有人眼红陷害!”小伙计道,“但他也没办法,官府发了话,他不敢不从。掌柜的让我带句话,让二位早做准备,风波恐怕不会这么快过去。”
送走陈记的小伙计,工棚里一片死寂。刘根生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仿佛天都塌了。刚刚看到希望的木炭生意,转眼间就可能灰飞烟灭,甚至可能引来牢狱之灾!
风起于青萍之末,可转眼已成摧城之势。
刘远洋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这一次的危机,远胜以往。对手不再仅仅是族内的倾轧或市场上的小动作,而是勾结了官府力量的致命一击!
他抬头望向柳林镇的方向,目光冰冷如铁。
避无可避,唯有迎战。
只是,这敌我力量悬殊的一仗,该如何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