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弯腰捡起篮球的瞬间,三道人影从集装箱两侧包抄过来。他们动作一致,步伐精准,像是被同一套程序控制。中间那人右手一翻,寒光闪现,匕首直刺胸口。
他没有退路,背后是铁皮墙。左手护着笔记本贴在胸前,右手抱着球,根本没法格挡。刀尖离心脏只剩三十公分。
就在这一秒,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一页纸——母亲病历的最后一页。那行歪歪扭扭的字:“a=0.618,走这里。”
那弧度,像极了篮球训练时教练画在地上的突破路线。可那不是训练图,是她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林骁闭眼。身体先于意识动了。
左脚踏出,右肩下沉,重心沿着一条奇怪的曲线滑出去。不是常规变向,也不是哪本书里学过的步法。他的脚踩在油渍和碎石上,却像踩在球场木地板一样稳。匕首擦过笔记本边缘,纸张撕裂的声音很响。
刀锋回抽,手腕发力准备再刺。可就在这一刻,他左手腕上的红绳“啪”地断了。
断口齐整,像是被什么力量瞬间切断。下一秒,那根红绳像有生命一样缠上了匕首的刃部,一圈又一圈,血从林骁手腕渗出,顺着绳子流到刀身,把金属死死黏住。
持刀保镖愣住,用力往后拉。刀抽不动。
林骁借力蹬地,整个人向侧后方翻滚。篮球脱手飞出,直砸陈渊面门。陈渊抬手挡了一下,脚步后退半步。
另外两名保镖没立刻冲上来。他们在等指令。
林骁单膝跪地,喘气。左臂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笔记本被划开一道口子,边角染了血。他握紧本子,手指发抖。
这不是痛出来的抖,是脑子炸了。
刚才那一步……不是他想出来的。是身体自己记得。就像小时候打球,教练喊一百遍都没用,某天突然就会了那种感觉。
可这动作,他从来没练过。
陈渊站在通道出口,眼镜碎了,脸上没了冷笑。他盯着林骁,又看向那根缠在刀上的红绳,嘴唇动了动。
“这不可能……”
声音很低,但林骁听到了。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震惊。这套动作不在任何训练体系里,也不符合人体工学常理。但它有效。而且它来自一个瘫痪十年的女人,在药物侵蚀下写的最后一行字。
那不是胡言乱语。是密码。
是母亲留给他的逃生路线。
保镖还在试图扯下红绳。林骁慢慢站起来,右手撑地,膝盖压着笔记本。他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那里只剩一点残线挂着。
红绳断了,可任务完成了。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坐在床边给他念数学题哄睡。她说数字是有温度的,0.618是最美的比例,因为它藏在花瓣、贝壳、甚至心跳的间隙里。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她不是在教他算术。她在教他活下来。
风从集装箱缝隙穿过去,发出低鸣。远处传来设备运转的声音,但这里很安静。三个保镖站着不动,像卡住的机器。
林骁没动。他知道这只是暂停。
陈渊抬起左手,婚戒对着他,微微闪光。像是在记录什么数据。
“你以为这是奇迹?”陈渊开口,“这只是系统一次异常读取。你母亲的数据残留触发了预设响应模式。”
林骁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步?为什么是这个角度?你模拟过多少次,都没成功复制我的反应?”
陈渊不说话。
“你搞错了。”林骁站直身体,把笔记本塞进怀里,“你一直以为我在用逻辑破案。其实我是在用她的记忆活着。”
他弯腰捡起篮球。球上沾了灰,还有点血迹。
“你拿人当实验品,删了改,改了删。可你忘了,有些东西删不掉。比如一根红绳,比如一句话,比如妈妈写的那个‘走’字。”
他往前走了一步。
保镖集体绷紧肌肉。
“你设计的所有路径,都是为了逼我做出标准反应。可刚才那一步——”他顿了一下,“是我妈替我走的。”
陈渊眼神变了。不再是冷静分析,而是出现一丝裂痕。
像是程序遇到无法识别的输入。
林骁举起篮球,轻轻拍了一下。声音清脆。
“你说我是样本。可今天我才明白,我不是你的实验体。”
“我是她的反击。”
话音落下,他突然把球往地上一砸,反弹腾空。同时身体向左横移,做出投篮假动作。
两名保镖本能转向防守位置。
但他没投。
他借着假动作的惯性,右脚猛地蹬地,再次走出那条非对称的螺旋线。速度比刚才更快,轨迹更诡异。
保镖扑空。
林骁冲出夹道,一脚踢开旁边废弃工具箱的盖子。里面有一截生锈的钢管。
他抄起来就往回冲。
陈渊终于下令:“制服他。”
三名保镖同时逼近。
林骁举着钢管,背靠集装箱,呼吸急促。他知道一对一他打不过,三个更不行。但他不能停。
只要还能动,就得继续破局。
钢管挥出去,挡住第一记直拳。第二个人从侧面撞来,他侧身躲开,膝盖顶中对方腹部。第三人绕后抓他手臂,他反手用钢管卡住对方脖子。
混乱中,他眼角余光看到陈渊站在原地,没有逃。他在观察,在记录,在等下一个数据点。
林骁咬牙。汗水混着血流进眼睛。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为了赢。
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人的反应,不能全被预测。
哪怕是最精密的模型,也会漏掉一根红绳的重量,一段病床上的笔迹,一个母亲对孩子无声的守护。
他甩开第三个保镖,转身把钢管砸向监控探头。火花四溅,摄像头熄灭。
四周光线暗了一瞬。
陈渊终于动了。他按下戒指按钮,低声说:“启动b级清除协议。”
林骁听见机械声靠近。
但他没看那边。
他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轻声说:“妈,下一步怎么走?”
没人回答。
风穿过铁柜缝隙,吹起笔记本一角。那页被划破的纸上,血迹正慢慢晕开,盖住了“a=0.618”的字样。
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稳定,带着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林骁抬头。
通道尽头,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