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魂婴妖树的领域,众人不敢有丝毫停歇,借着夜色和密林的掩护,一路向着黑风山脉外围奔逃。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确认后方并无追兵,那股如芒在背的恐怖威压也渐渐消散,他们才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废弃矿洞深处停了下来。
“噗通!”
几乎是刚进入相对安全的范围,木雄便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粗重地喘息着,他浑身衣衫破碎,多处伤口虽然简单处理过,但依旧渗出暗红色的血迹,与邪气侵蚀留下的黑痕交织,触目惊心。严铁山及十几名守山人也大多带伤,相互搀扶着坐下,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后怕。
墨老和苏婆婆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都苍白如纸,气息不稳。墨老迅速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预警和隐匿禁制,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能提供一些心理安慰。
云逸和青黛被小心地安置在矿洞最深处相对干燥的地方。两人依旧处于力竭状态,尤其是云逸,强行催动“星辉寂灭”导致经脉灼痛,真元近乎枯竭,此刻连抬手都觉困难。青黛稍好一些,但星穹镯的力量也消耗过度,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缓缓调息,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或不均匀的呼吸声。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玄骨恐怖实力的恐惧,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良久,木雄挣扎着站起身,取出随身携带的、所剩不多的金疮药和解毒丹,沉默地分发给受伤最重的几名守山人。他自己也服下丹药,盘膝坐下,开始运功逼出体内残留的邪气。
墨老走到云逸身边,仔细检查了他的脉象,眉头紧锁:“经脉受损不轻,需静养数日,不可再妄动真元。”他又看了看青黛,微微点头,“小姐情况稍好,但神魂亦有损耗。”
他取出两枚珍藏的、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蕴神丹”,喂云逸和青黛服下。丹药入腹,化作温和的药力流转开来,云逸顿觉脑中清明少许,经脉的灼痛也略有缓解。
“多谢墨老。”云逸声音沙哑地道谢。
墨老摇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与痛惜:“是老朽无能,让少主和小姐受此大难。”
“墨老不必自责。”青黛睁开眼,声音虽轻却坚定,“若非信物之力与……最后那莫名的干扰,我们恐怕已葬身谷中。玄骨之强,远超预估。”
提到最后那声来自遥远星空的嗡鸣,洞内几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云逸和青黛,眼中带着惊奇与探寻。
“那……真的是太虚星核?”苏婆婆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云逸感受着怀中依旧黯淡、带着一丝裂纹的云纹佩,缓缓点头:“虽然微弱,且一闪即逝,但那种同源而出、浩瀚古老的意志……不会错。它确实还在,并未完全沉寂。”
“星核有灵,定是感应到信物危难与极致邪力的刺激,本能地做出了回应。”墨老分析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努力并非徒劳,唤醒星核,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这个消息,无疑给士气低落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然而,现实的困境依旧摆在眼前。
“玄骨经此一战,虽受重创,但也让他更加疯狂。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加速炼化魂婴妖树。”严铁山沉声道,他逼出一口带着黑气的淤血,脸色好看了一些,“我们如今状态,短期内绝难再与他抗衡。”
“而且,”苏婆婆补充道,脸色凝重,“吴谦前辈的警告言犹在耳。雷火门已知晓我们,甚至可能已知晓我们进入了黑风山脉。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云逸靠在石壁上,消化着丹药的力量,脑海中飞速思考。目前来看,他们有几个选择:一是继续在黑风山脉外围躲藏疗伤,但风险极高;二是设法尽快离开黑风山脉,但出去后面对的可能就是雷火门布下的天罗地网;三是……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与玉虚相关的遗迹或助力,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们先在此休整三日。”云逸最终做出决定,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利用这三日,全力疗伤,恢复实力。三日后,无论恢复几分,我们必须离开黑风山脉。”
他目光扫过众人:“出去之后,我们不能直接返回流云坊,也不能去任何可能与药师联盟有关联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为人知的据点,从长计议。”
“少主所言极是。”墨老赞同道,“老夫知道几个连守山人都极少有人知晓的隐秘地点,或可一用。”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多言,纷纷抓紧时间运功疗伤。矿洞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药力化开的暖流与真元运转的微弱气息在悄然流淌。
云逸闭上双眼,感受着经脉中缓缓滋生的微弱星辉,心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遥远而熟悉的药师联盟,飘向了冒险传讯的吴谦前辈。
“内奸……究竟会是谁?”这个疑问,如同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在他心中涌动。不找出这个人,他们将来每一步,都可能举步维艰。
夜色,再次笼罩了危机四伏的黑风山脉,也笼罩了矿洞中短暂喘息的人们。平静之下,是更为汹涌的暗流在汇聚。
(第六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