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马凤伏案疾书,面前摊开着各部呈报的奏章。
自从交还兵权后,他主动向皇帝请缨,开始参与朝政议事。
这位年仅十三岁的亲王,正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为国效力。
“王爷,已经三更天了。”老管家轻手轻脚地添了新茶,心疼地看着马凤眼下的青黑。
马凤头也不抬,笔走龙蛇:“黄河水患的赈灾方案还差最后一点,写完便歇息。”
案头堆着的奏章中,有户部关于漕运改革的条陈,兵部关于军制改良的建议,工部关于水利兴修的规划。
每一份他都仔细批阅,写下自己的见解。
牛天扬披着外袍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既欣慰又心疼:“凤儿,这些事自有各部官员处理,何必亲力亲为?”
马凤终于搁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爷爷,我在边关时亲眼见过百姓疾苦。如今既参与朝政,自当竭尽全力。”
他拿起刚写完的奏章:“您看,这是我对黄河水患的治理建议。以往只知堵截,不知疏导。我提议在上游植树固土,中游开凿泄洪渠,下游加固堤坝。虽前期投入巨大,但可保百年安宁。”
牛天扬细看奏章,不禁赞叹:“此策深谋远虑,非寻常少年所能及。”
次日朝会,马凤首次以议政亲王的身份参与国事讨论。
他身着亲王蟒袍,站在武官队列首位,虽年纪最轻,却无人敢小觑。
议事开始,户部尚书首先出列:“陛下,今年黄河水患,七州受灾,需拨银二百万两赈灾。然去岁战事耗费巨大,国库空虚,臣请加征商税以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加税必致民怨,但赈灾刻不容缓,确实两难。
大皇子出列道:“儿臣以为,可先从内帑拨银五十万两,其余再由各省分摊。”
二皇子一系的官员立即反对:“内帑乃皇室私库,岂可轻易动用?”
正当争论不休时,马凤稳步出列:“父皇,儿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少年亲王身上。
“儿臣以为,加税不可取,动用内帑亦非长久之计。”马凤声音清朗,“儿臣查阅往年卷宗,发现漕运损耗每年高达三成,若改良漕运,严查贪腐,每年可省银百万两。再者,可在受灾州县以工代赈,让灾民参与水利修建,既解决了赈灾银两,又兴修了水利工程。”
他详细阐述了昨夜写就的方案,条分缕析,考虑周详。
朝堂上一时寂静,随即爆发出赞叹之声。
皇帝难得地露出笑容:“智儿此议甚好!就依你所奏。”
退朝后,几位老臣特意上前与马凤交谈。
“靖王殿下深谋远虑,老臣佩服。”一位三朝元老由衷赞叹。
马凤谦逊回礼:“李大人过奖。晚辈年轻识浅,还需向各位大人多多请教。”
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更赢得了老臣们的好感。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在朝房角落,几个二皇子一系的官员窃窃私语。
“想不到这小子交还了兵权,却在朝政上另辟蹊径。”
“得想个法子挫挫他的锐气。”
这些议论自然逃不过马凤的耳目,但他只是淡然处之。
回到靖王府,马凤立即召集幕僚。
“王爷今日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可喜可贺。”刘顺平由衷赞叹。
马凤却无喜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我虽得了赞赏,却也招了忌恨。”
他取出一份名单:“这些官员,都是二哥的旧部。他们不会坐视我在朝中立足,必会设法阻挠。”
彩盈担忧道:“那该如何应对?”
马凤微微一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就好办了。”
他吩咐道:“刘将军,你派人暗中收集这些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记住,要人赃俱获。”
“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凤更加勤勉地参与朝政。他提出的每一项建议都经过深思熟虑,既利国利民,又顾及各方利益,让人难以挑剔。
这日,马凤正在工部与官员研讨水利工程,突然接到急报:漕运总督贪腐案发,涉案银两高达百万!
朝堂震动。这位漕运总督正是二皇子一系的重要人物。
皇帝震怒,下令严查。而查办此案的,正是马凤。
“四弟,此事关系重大,你要谨慎处理。”大皇子特意前来提醒,“漕运总督在朝中党羽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马凤点头:“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查案过程中,果然阻力重重。证据屡屡被毁,证人接连失踪。更有人暗中散播谣言,说马凤借查案之名,排除异己。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顺平焦急道,“涉案官员互相包庇,我们很难找到确凿证据。”
马凤却显得很平静:“既然他们想要证据,我们就给他们证据。”
三日后,马凤突然称病不朝。
就在各方猜测之际,他暗中离京,亲自前往漕运枢纽淮安府。
淮安漕运衙门内,总督赵德柱正在与心腹密议。
“靖王称病,恐怕有诈。”赵德柱忧心忡忡。
心腹笑道:“大人多虑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所有的账目都已经……”
话未说完,衙门大门突然被撞开。
马凤一身戎装,手持长枪,率兵直入!
“赵德柱!你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马凤声音如雷。
赵德柱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凤冷笑:“你以为销毁了账本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漕工苦你久矣!”
他挥手示意,士兵押上几个漕工头领。这些人早就受够赵德柱的盘剥,愿意出面作证。
更让赵德柱绝望的是,马凤拿出了他秘密账本的副本——原来马凤早就派“凤影”成员潜入总督府,复制了所有账目。
人赃俱获,赵德柱只得认罪伏法。
马凤雷厉风行,三日之内就将漕运贪腐案查个水落石出。
回京复命时,他不仅带回了赵德柱,还带来了整顿漕运的具体方案。
朝堂上,马凤详细禀报了查案经过,并将整顿方案呈给皇帝。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智儿办事得力,朕心甚慰!”
他当即准了马凤的整顿方案,并任命马凤暂代漕运总督一职,全权负责漕运改革。
这一次,再无人敢提出异议。
退朝后,马凤特意去宗正寺探望被软禁的二皇子。
“四弟是来看为兄笑话的吗?”二皇子面色阴沉。
马凤屏退左右,单独与二皇子交谈:“二哥,赵德柱已经认罪了。”
二皇子冷笑:“那又如何?莫非四弟还要治为兄的罪?”
马凤摇头:“二哥误会了。赵德柱承认所有罪行都是他一人所为,与二哥无关。”
二皇子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凤。
“兄弟阋墙,是国家不幸。”马凤语气诚恳,“只要二哥安分守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二皇子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四弟胸襟,为兄惭愧。”
离开宗正寺时,夕阳西下。彩盈在门外等候,见马凤出来,迎上前去。
“为什么要放过二皇子?”彩盈不解,“他多次害你,这是绝佳的机会。”
马凤望着天边的晚霞:“治国如烹小鲜,火候要恰到好处。若将二哥逼入绝境,必生变故。如今这样,既惩治了贪官,又全了兄弟之情,岂不更好?”
彩盈凝视着马凤,忽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认识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政治家。
是夜,马凤在书房处理漕运改革的文书,阿依玛秘密到访。
“漕运一案,你在朝中威望大增。”阿依玛道,“但我刚收到消息,魔教已经渗透进朝中,你要小心。”
马凤点头:“我早有察觉。这次漕运案中,就有魔教的影子。”
他取出一份密报:“你看,这是‘凤影’刚送来的消息。魔教在江南一带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阿依玛细看密报,脸色渐凝:“他们在找‘龙脉’!传说得龙脉者得天下,魔教果然野心不小。”
马凤冷笑:“任他们翻江倒海,我也要让他们无所遁形。”
他走到大辽疆域图前,手指划过长江流域:“待漕运改革完成,我就要亲自去江南会会这些妖人。”
阿依玛担忧道:“可是朝中局势未稳,你此时离京……”
“正因为朝中局势未稳,我才更要离开。”马凤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只有我不在的时候,才会露出真面目。”
窗外,月色如水。
马凤站在窗前,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枪。
从边关到朝堂,从武将到政治家,他一直在成长,一直在蜕变。
但无论身份如何变化,他守护这个国家的初心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