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通往神殿二层的朦胧光晕，短暂的眩晕感潮水般退去，陈凡双脚稳稳踩上实地。他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他，心里也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里，跟一层那个空旷死寂、只有法则威压的“幻心路”完全两样。
脚下还是那种能吸光吸声的深邃黑色晶石地面，光溜得像镜子，映着上面的奇景。头顶和四周，却不是虚无黑暗或单一穹顶，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暗虚空。
这片虚空里，飘着数不清的光点。不是星星，而是一枚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发着柔和光的玉简！有的雪白，有的火红，有的海蓝，有的翠绿，还有金银紫黑各种稀奇颜色，五彩斑斓，瑰丽得晃眼。它们像有生命的精灵，在虚空里慢慢沉浮、旋转，彼此保持着微妙距离，组成了一片浩瀚无边的、由知识和传承堆成的“玉简星海”！
每枚玉简表面，都流淌着蚂蚁般细密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像活物一样蠕动、组合、变化，隐隐透出里面内容的冰山一角——可能是一段残缺的功法运行图，可能是一角模糊的炼丹手法虚影，可能是一部分残缺的阵法阵纹，也可能是一些看不懂的上古篆文或怪符号。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古老墨香、灵材药香、金石味和某种智慧灵韵的特殊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吸一口都觉得心神宁静，脑子好像都活络了点。
但这片知识海洋并不全是祥和。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那是“理解”和“未知”之间巨大鸿沟带来的压迫感。面对这浩如烟海的残缺传承，哪个修士都会觉得自己渺小，知识无穷。
“万法渊……名不虚传。”陈凡扫过这片震撼的玉简海，心里明白了。神殿第二层，考的不是对天地法则的模糊感应或心志坚韧，而是实打实的悟性、推演能力和……恐怖的知识储备底蕴！得从这茫茫“星海”里，挑出跟自己契合的残卷，在有限时间里，靠自己的智慧和见识，把它补全到一定程度，才能被认可，继续往前走。
他身形刚凝实、踏进这里的瞬间，一道冰冷、浩大、没半点感情色彩的意念，像设定好的程序，直接烙印般冲进他识海深处：
“进万法渊者，需自选一残卷，神识沉浸，十二时辰内，补全其意。补全度达六成，可引动‘悟道之光’，光柱凝实，凭其强弱，开启通往下一层对应区域之门。超时未成者，逐出神殿，永绝此缘。”
规则清楚又残酷。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补全一枚残卷，六成完成度是底线。而补全的质量，直接关系到下一层入口的开启程度，光柱越粗、越凝实、道韵越浓，意味着下一层可能的起点、机缘或挑战层次就越高。这是跟时间赛跑，更是对自身道法根基和推演潜力的极致考验。
此刻，这片广阔的万法渊里，不止陈凡一个。已经有二三十道人影散在各处，每人占着一小块地方，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点凝重和焦虑，正对着飘在身前的玉简苦思冥想。能通过幻心路考验到这儿的，无一不是心志坚定、悟性有独到之处的佼佼者。
陈凡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苏璇。她身姿窈窕，静立在一片相对空旷处，身前飘着一枚通体流淌高贵紫霞、符文异常复杂的玉简。她轻纱遮面，露出的光洁额头微蹙，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紧盯着玉简上流动的符文，指尖偶尔凌空虚划，推演着某种复杂的灵力回路，显然遇到了难题。就算隔着一段距离，陈凡也能感觉到她周身那股专注凝重的气息。
除了苏璇，人群里还有几个气息格外扎眼。一个穿绣满阵纹的深蓝色法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对着一枚发着土黄色厚重光芒的阵图玉简掐指计算，嘴里念念有词，周身隐隐有阵法罗盘虚影浮现。一个面色倨傲、穿华丽丹师袍、胸前绣金色药鼎图案的青年，正对着一枚药香扑鼻的火红玉简抓耳挠腮，时而兴奋，时而沮丧。还有个罩在黑袍里、气息阴冷的修士，面前飘着一枚黑气缭绕的骨简，正用一根惨白骨笔在上面点点划划。
这些修士，有的来自名门大派，有的是散修里的奇人异士，此刻都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世界里。偶尔有人成功，身前玉简就光芒大放，凝成一道或粗或细、颜色各异的光柱，把人传送走，引来周围或羡慕或紧迫的目光。失败者则黯然失色，被无形力量排斥，身影慢慢淡化消失。
陈凡的到来，引起了些细微骚动。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显然，他在神殿入口独战敖烈、最后诡异重创对手的事，已经传开了。不过，此刻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关要攻克，大多只是瞥一眼，就又盯回自己的残卷。
陈凡没急着动。他负手而立，神情平静，强大的神识像无形水银，悄无声息地铺开，谨慎地扫过方圆百丈内的众多玉简。这些玉简品阶差得离谱，散发的能量波动和道韵天差地别。从最低级的、只有淡淡微光、记着黄阶下品普通法术的玉简，到光芒耀眼、符文复杂、隐隐引动周围灵气共鸣的地阶功法残卷，应有尽有。甚至，在神识感应的边缘，还有几枚气息晦涩古朴、好像跟周围虚空融为一体的玉简，波动隐晦却深不可测，很可能摸到了天阶的边！
“贪多嚼不烂，合适最好。”陈凡心念电转，定了策略。他有北玄仙尊的浩瀚见识和地球现代科学思维的独特视角，在逻辑推演、本质分析和跨体系借鉴方面有天然优势。他需要的不是品阶最高、最难啃的骨头，而是最能发挥他长处、跟他当前修炼体系有互补或启发作用，并且能在短时间内见成效的残卷。
他的神识像最精密的探测器，快速过滤海量信息。掠过那些光芒万丈的高阶功法残卷时，他没停留，那些固然珍贵，但残缺度太高，十二时辰内想推演到六成以上，就算以他的见识，也得耗极大心力，得不偿失。他的目标，锁在那些品阶适中（玄阶到地阶下品）、残缺部分有明确逻辑链条、且主题跟他相关的残卷上。
突然，他的神识在一枚毫不起眼的灰色玉简上微微一顿。这枚玉简混在一堆发着黄阶波动、光芒黯淡的玉简里，本身也灰扑扑的，毫不显眼，很容易被急着找高阶传承的修士忽略。但陈凡却敏锐地捕捉到，这玉简内部意蕴很特殊——那是关于“力量本源微观操控”和“气血效能极致转化”的奇特法门！其思路，跟他主修的《太古龙象诀》追求磅礴巨力、一力降十会的霸道路数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角度更刁钻、精细，更像在探讨怎么用一分力，爆出十分甚至百分的效果，侧重“技巧”和“效率”，而不是单纯的“量”的堆积。
“有点意思。”陈凡心一动，伸手虚招。那枚灰色玉简像被牵引，轻飘飘飞入他掌心。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玉，却有厚重质感。他分出一缕神识，沉了进去。
玉简里的信息流淌开来。这是一门叫《九重崩劲》的发力技巧残篇，品阶标为玄阶中品。开篇立意就让陈凡眼前一亮：“力非散沙，聚则成钢；劲非莽撞，叠则崩山。”它不讲求把力量多华丽地外放成各种神通法术，而是专注怎么在体内完成力量的生成、压缩、叠加、传导，最终在攻击接触点实现瞬间的、超极限的集中爆发！其理念，隐隐暗合地球物理学里的杠杆原理、压强公式和能量守恒转化定律，但却是以修仙界的气血、灵力、经脉穴窍为基础阐述运用。
残篇大致完整地讲了前三重劲力的基础原理和运转法门，但最关键的后三重劲力叠加的核心秘法、以及构建稳定高效气血回路的详细图谱，是缺的！而且缺的部分，正是把这技巧从“尚可”推向“卓越”乃至“超凡”的关键！
“妙啊！”陈凡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种另辟蹊径的发力技巧，在普遍追求宏大场面和远程对轰的修仙界，简直是股清流，特别适合近身搏杀和以弱胜强！要是能补全，对他完善《太古龙象诀》的发力体系，提升实战中的瞬间爆发力和力量利用率，有大好处！
他没立刻开始推演补全，而是像最老练的工匠看蓝图，先静心凝神，把残存部分的每个符文、每条运行路线、每种发力理念，都反复揣摩、消化、理解透。同时，他调动仙尊级别的见识，结合自身对力量法则的本质理解，以及现代科学中对力学、能量传递的认知，在识海里构建出一个高度抽象又极其精密的动态模型，模拟着气血流动、劲力叠加、能量转化效率。
他推演的方式，也跟其他修士完全不同。别人多是靠宗门传承、前辈经验或自身苦修积累的直觉尝试性补全，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豁然开朗，情绪起伏大。而陈凡，则更像冷静的科学家，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或数学题，逻辑清晰，步骤严谨，不断在模型里调参数，验证各种可能性，找最优解。他表情一直平静，只有眼底深处，有智慧火花在静静闪烁。
不远处，那个穿华丽丹师袍、神色倨傲的青年，正对着一枚散发浓郁“龙涎草”和“凤凰血竭”药香的火红玉简苦苦挣扎。那是张残缺的五品灵丹“涅盘丹”的丹方，价值连城。青年时而兴奋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指尖凝灵力在空中勾勒药性融合轨迹，时而又因推演错误导致虚拟丹炉在识海里“炸炉”而气得捶胸顿足，额头青筋暴起。他偶然瞥见陈凡拿着那枚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低阶玉简，长时间闭目发呆，好像毫无进展，不由得嘴角一撇，压低声音对身旁那个阵法师打扮的中年同伴嗤笑：
“哼，还以为这‘陈老魔’多厉害，在门口耍横倒威风，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到了考真才实学、拼悟性和底蕴的万法渊，就原形毕露了！挑这么个垃圾货色，怕是连补全都成问题吧？真是浪费名额！”
那中年阵法师闻言，也微微摇头，看陈凡的目光带着惋惜和轻蔑：“道友说得是。这万法渊考验的是根基与智慧，取巧不得。选低阶残卷固然容易些，但凝练的‘悟道之光’必然微弱如萤火，下一层恐怕也只能去边角料区域，机缘有限，等于自绝于大道前程啊。可惜了他那身战力……”
他们议论声虽小，但在寂静的万法渊里，还是隐约传到了一些修士耳中，不少人看陈凡的目光也多了点异样，显然或多或少认同他们的看法。毕竟，陈凡选的玉简，从卖相上看，确实太不起眼了。
苏璇也注意到了陈凡的选择和状态，面纱下的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美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以她对陈凡的了解，此人深不可测，绝不可能做没目的的事。但她此刻正全力推演那门紫府秘术残篇，到了最关键处，也没空多想，只能把疑虑压下，继续专注自己的玉简。
时间在紧张沉默的推演中悄然流逝。沙漏好像在每个人心头滴答作响。
已经陆续有人完成了补全。
那个白发苍苍的阵法师老者身前，那枚土黄色阵图玉简突然稳定地亮起光芒，一道约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淡黄色光柱缓缓升起，虽然不算耀眼，但凝实稳定。老者长长舒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身影随着光柱一起消失。
紧接着，又有一名修士成功，身前升起一道碗口粗的蓝色光柱，那是补全了一门水属性功法的表现。
随后，一阵浓郁药香爆发，那个倨傲丹师在经过两次失败尝试后，第三次终于成功补全了“涅盘丹”丹方的关键部分！一道约有海碗碗口粗细、翠绿欲滴、散发勃勃生机的光柱冲天而起！丹师脸上瞬间涌上狂喜和得意，他傲然环视四周，目光尤其在陈凡那边停了停，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不屑，仿佛在说：“看到没？这才是真天才！”随即，绿光包裹着他，志得意满地消失在原地。
苏璇身前的紫色玉简，此刻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紫气氤氲，道韵流转，一道比水桶还粗壮一圈、凝练如紫色晶柱的光柱轰然升起，引得周围不少修士侧目惊叹！她成功补全了一门与紫府圣地核心传承相关的秘术残篇，完成度显然极高！她微微吐出口浊气，光洁额头也见了细汗，她转头看向陈凡的方向，见他依旧像石雕般静立，双眸紧闭，不由得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十二时辰时限像悬顶之剑，她没法久留，只能深深看一眼，便被紫色光柱传送离去。
成功者一个个离开，失败者黯然退场。万法渊空间里的人越来越少，气氛越来越压抑。
十二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多时辰，离最终时限，只剩不到半个时辰！
空间里，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做最后挣扎。包括那个阵法师中年，他面对一枚极其复杂的复合阵图残卷，汗如雨下，双手颤抖，最终，他面前的玉简光芒闪了几下，终究没能凝成光柱，反而迅速黯淡下去。他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叹，脸色灰败，身影逐渐淡化，被规则无情地逐出神殿。
此刻，整个浩瀚的万法渊，仿佛只剩下陈凡一人，依旧静静站在那枚灰色玉简前，像老僧入定，跟整个空间的焦急氛围格格不入。他似乎完全忘了时间流逝。
就在最后一点沙粒即将流尽，无形规则之力开始隐隐波动，快要判定他失败的刹那——
陈凡，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他眸中仿佛有无数符文生灭、轨迹流转，最后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了然。长达近十二个时辰的推演、建模、验证，所有困惑和可能，都在他脑中融会贯通，形成了一条清晰无比、最优化的补全路径！
他没丝毫犹豫，并指如笔，以自身精纯的神识之力为墨，凌空点向那枚灰色玉简！
他的动作，不再是试探性勾勒，而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道凝练无比、含着奇异道韵的神识轨迹，精准地烙印在玉简缺失的关键部位！
那些残缺、断裂的气血运行路线，在他指下被完美衔接、贯通，甚至根据力量传导的最优效率原理，做了些微妙的优化调整，让路线更顺畅，阻力更小！那缺失的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劲力叠加的核心秘法，被他以一种极其精妙、前所未见的方式补全！这种叠加方式，不仅考虑了气血的磅礴，更深入到了微粒层面的力量共振与协同，暗合了现代物理中的波动叠加和共振原理，同时又把《太古龙象诀》中那种凝练如山、爆发如龙的意蕴巧妙融合了进去！
他不是在简单修复一件古董，而是在一件古朴胚器上，进行了一次基于更高层次理解的、脱胎换骨般的升华与再创造！
当最后一道代表力量收束与爆发的终极符文，像画龙点睛般，落在玉简核心之处时——
“嗡——！！！”
异变陡生！
那枚原本毫不起眼、灰扑扑的玉简，猛然间爆发出远超其本身玄阶中品品阶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是单一的灰色，而是一种混沌初开、蕴含着力之本源的混沌之色！光芒之盛，瞬间盖过了空间里此前出现的所有光柱！
紧接着，一道直径足有磨盘粗细、凝练得像实质灰色晶柱般的巨大光柱，伴着低沉如远古巨兽心跳般的轰鸣，轰然冲天而起！光柱直贯万法渊的虚空顶部，好像要冲破这层空间的束缚！光柱之内，无数细微如尘、却清晰无比的力之符文生灭闪烁，演化着力量叠加、传导、爆发的种种玄妙景象，一股磅礴、纯粹、直达力量本质的恐怖道韵，像潮水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这动静，这异象，远比之前苏璇引发的紫色光柱更浩大、更凝练、更震撼人心！整个万法渊空间都被这混沌之光照亮，所有还没被触动的玉简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共鸣，微微震颤起来！
“这……这是什么？！”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品阶的残卷？玄阶中品？放屁！玄阶中品能引发这等异象？！”
“好恐怖的力量道韵！我感觉我的气血都在跟着共鸣！”
“补全度……这补全度绝对超过了八成！甚至可能……接近完美？！他怎么做到的？！”
几个刚被自身凝聚的、或粗或细的光柱传送进来，恰好出现在下一层入口平台上的修士，包括那个之前得意洋洋的倨傲丹师，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纷纷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极致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
那个倨傲丹师，此刻脸上的得意和优越感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见了鬼般的骇然和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恐慌！他补全五品丹方凝出的海碗粗绿光，跟眼前这磨盘粗细、道韵盎然的混沌光柱比，简直就是萤火比皓月！差距何止十倍？！
一个玄阶中品的残卷，补全后，怎么可能达到如此恐怖的效果？这已经不是简单补全了，这是对原功法的一次再造和升华！这需要多恐怖的悟性？对力量本质理解到多透彻的境界？！这陈凡，他……他还是人吗？！
在平台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道粗壮无比的混沌灰色光柱，像有生命般，将陈凡的身影完全笼罩。光柱里蕴含的精纯力量道韵，甚至让陈凡感觉自身的《太古龙象诀》都隐隐有了一丝精进。
陈凡缓缓抬起头，平淡的目光扫过平台上那些呆若木鸡的修士，尤其在那个脸色煞白、浑身微颤的倨傲丹师脸上停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井底之蛙，安知天地之广？”
随即，混沌光柱猛地一闪，带着陈凡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万法渊之中。
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灰色光柱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强大力量道韵，还在空气里隐隐波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嘲笑着他们的浅薄与无知。
那个倨傲丹师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终化为一片死灰。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知道，自己不仅看走了眼，恐怕……还得罪了一个根本不能以常理度量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