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向胸前的铁盒,手指轻轻抚过表面。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翁斯坦回来了,他的铠甲上还沾着尘土,靴底踩在石板上发出沉稳的节奏。他没有脱下头盔,只是一步跨入屋内,单膝跪地。
“陛下。”他的声音低而急促,“敌军已越过西岭。”
我没有动,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风更大了,吹得窗帘微微飘动。烛火在玻璃罩后跳动了一下,映出我眼中的寒光。
“多少人?”我问。
“至少三千。”翁斯坦抬头,目光透过头盔缝隙直视我,“他们不是流寇,也不是叛乱余党。他们的队列整齐,旗帜统一,显然是一支有组织的正规军队。”
我缓缓点头,心中却早已不再惊讶。从那块初火残片躁动开始,从我看见幻象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降临。
“哈维尔。”我唤了一声。
门外的影子立刻回应:“在。”
“召集所有人,议事厅见。”
他应声而去,脚步坚定。翁斯坦站起身,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陛下,您的脸色不太好。”
“无妨。”我按住胸口的铁盒,掌心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只要还能下令,就足够了。”
我们快步穿过长廊,壁灯里的烛火随着我们的脚步晃动,我努力稳住身形,不让人察觉我的异样。
议事厅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亚尔特留斯站在地图前,手中握着一卷羊皮纸。看到我进来,他放下纸张,躬身行礼。
“陛下。”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藏着焦急,“我已经调阅了最近三个月的情报。敌军的行动路线与之前几次袭击完全吻合,而且……”他顿了顿,“他们在避开我们的哨岗,像是早就熟悉这里的地形。”
“有人带路。”我接过话,声音平稳。
亚尔特留斯点头:“可能性极高。”
我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西岭至王城之间的山脉轮廓。那些线条在我眼中逐渐模糊,化作一片燃烧的土地。亡魂、血雾、断戟……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画面。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翻涌的影像。
“翁斯坦。”我睁开眼,望向他,“你在西岭发现了什么?”
“他们的营地设在山谷之间,避开了所有主要道路。”翁斯坦上前一步,指向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里,有一条秘密小径,直通北侧山口。如果他们沿着这条路线推进,最多三天就能抵达城下。”
我盯着那个点,沉默良久。
“加强北门守卫。”我终于开口,“同时,在东侧布置伏兵,切断他们可能的补给线。”
“是。”翁斯坦应声。
“亚尔特留斯。”我转向他,“继续调查威尔斯,不要放松对他的监视。”
他眉头微皱:“您怀疑他已经……”
“我不知道。”我打断他,“但我不敢赌。”
会议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围城战。敌人来得太快,太准,像一把刀,直插心脏。
散会后,我独自坐在议事厅角落的一张木椅上,手撑额头。铁盒贴着胸口,隐隐发烫。我知道,它又开始躁动了。
“你还好吗?”哈维尔低声问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光。
“我没事。”我说。
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像往常一样,不言不语。
我缓缓起身,走向门口。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我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稀疏,月亮被云层遮掩。
“天要变了。”我喃喃道。
哈维尔没有说话。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桌上那盏烛火仍在燃烧,火焰微弱,却顽强地亮着。我坐下,取出铁盒,打开。
初火残片静静躺在其中,依旧冰冷,却不再躁动。
我把它放在掌心,闭上眼。
耳边响起低语——
“三眼乌鸦……终将归来。”
我猛然睁开眼,猛地合上铁盒。
房门被敲响。
“陛下。”是亚尔特留斯的声音,“有新的情报。”
我起身,整理衣袍,走出门去。
烛火熄灭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