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靠着墙,手还按在胸口,喘得肩膀一耸一耸。那辆黑轿车走了,他没动。纱布缠得再紧,伤口还是抽着疼,像有根铁丝在肉里来回刮。屋里没开灯,桌上东西也没碰,就那么坐着,耳朵竖着听楼道里的动静。
他知道,躲不了太久。
手指慢慢摸进衣服口袋,掏出一块布。半片,边烧焦了,可龙纹还在。他拿出来,指尖顺着金红线走了一圈,掀开衬衫,贴到右肩。
刚碰上去,胎记猛地一烫,像火燎了一下。他没缩,反而用力按下去。
一股热从皮下窜上来,顺着右臂往上冲,直奔后颈。他咬着牙,额头出汗,眼前黑了一瞬。
就在那一刹,识海里的珠子动了。
它本来悬着不动,像死了一样。现在却缓缓升起,浮在神魂中央,表面泛起金光。一道光射出去,打在识海“墙”上,显出一幅图——九条龙盘着柱子,云雾绕着,每条龙嘴都对着柱心,像在吞什么。
图底下,三个字冒出来:升龙诀。
楚凌天愣住。他没学过这功法,可这三个字一出,脑子里像开了扇门,一股信息直接灌进来。
“第一重,龙息纳气。”
口诀蹦出来:“吐纳如龙,引气入渊,一吸三转,气贯百骸。”
他念了一遍,珠子轻轻一震,那句话在他脑里拆成了动作——哪条经脉先通,哪口气在丹田转几圈,清清楚楚。
他盘腿坐下,背靠墙,手放膝盖,闭眼。
按着口诀,深吸。
外面本没多少灵气,城里浊气重,修者练功顶多吸点稀薄气流。可他这一吸,怪了。
空气里像起了风,门窗都关着,可鼻尖忽然有了吸力。窗外气流打起旋,贴着玻璃绕,然后“嗖”地一声,从窗缝钻进来,顺着呼吸灌进体内。
灵气入体,直奔丹田。
可太快了,丹田胀得要炸。旧伤还在,经脉没通全,这股气冲进来,疼得他牙关发紧。
快撑不住时,识海珠子金光一闪。
那股暴烈的灵气一下子被压住,颜色从灰白变淡金,变得柔和,像被洗过。再往丹田走,不胀了,反成了暖流,一点一点填进去。
楚凌天咬牙,继续运转。
一吸,三转,气贯百骸。
每转一圈,更多灵气被吸进来,又被提纯。他感觉灵力在涨,像水位慢慢升。原来不到三成,现在往四成、五成走。
没敢多贪,只做了三个周天。
睁眼时,嘴里吐出一口白雾,像龙吐气。
低头看手,掌心浮着一层金光,转了一圈散了。他抬手摸右肩,胎记还烫,但不刺了,反倒有种温热的实感。
“这功法……真能用。”
他嗓音哑,可话里带着狠。
以前练一次聚气,顶多吸到一丝半缕,还得靠丹药。现在这点时间,顶过去三天。还有鸿蒙源珠兜底,不怕杂质伤身,也不怕走火入魔。
这才是真逆天。
他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精神却比之前强太多。走到桌前,把那块布折好,塞进铁皮盒。铜扣也在,他拿起来看了眼,背面符号还是那样,像闪电,又像龙角。
没多看,盒子塞回砖缝,脚踩实。
坐回床边,闭眼调息。
这次他主动引珠子,让它把存下的鸿蒙元气一点点放出来,顺着经脉走,专往右肩旧伤处送。金气到的地方,撕裂的肉开始合,血痂底下长出新肉。
他能感觉到,伤在好。
外头天还是黑的,云压得低,空气闷得喘不上气。可他不急了。
他知道,雨快来了。
但他等的不是雨。
是时机。
睁眼,盯着天花板。
“龙吟需等雷雨夜”——李奶奶的话,他一直记着。现在懂了,这话不光说时间,也说力量。
龙没升天前,得先有息。
他刚吐出第一口。
接下来,得让这口气,变成风,变成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条缝。
风灌进来,带着湿气。楼下空着,没车没人。可他知道,那辆黑轿车没走远。他们还在盯。
他不怕。
他最缺的不是情报,不是帮手,是实力。
只要几天,把《升龙诀》第一重稳住,灵力堆上去,他就能动。
回到桌前,拿纸笔,写了几行:
升龙诀现,功法有承,非外传,乃血脉所启。
鸿蒙源珠可提纯灵气,聚气速增三倍,修炼效率翻天。
胎记与襁褓龙纹吻合,楚家血脉无疑。
黑车监视未退,敌在暗,我在明,不可轻动。
雷雨未至,养伤蓄力,待势而发。
写完,纸折小,塞进鞋垫底下。
刚直起身,忽然不对劲。
右肩胎记又烫了一下,不是疼,是警。
他立刻关灯,贴墙站住。
楼下传来脚步,很轻,但不止一个。至少三个,步子齐,像练过的。没上楼,在楼下转一圈,停在单元门口。
有人说话,压着声,听不清。
楚凌天不动,手慢慢摸向床底。
铁盒在那儿,除了药,还有把短刀。他不打算用,但得防着。
外头人站了两分钟,走了。
他等了十分钟,才开灯。
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街角停着辆摩托,没开灯,人坐在上面,不动。头盔反光,看不清脸。
他盯着那车,手指在窗台敲了一下。
不是黑蝎的人。
这些人走得太稳,动作太齐,不像杀手,像兵。
没再看,转身回桌前,盘腿坐下。
闭眼,运转《升龙诀》。
吐纳如龙,引气入渊。
屋里气流又动了,轻轻打旋,往他鼻尖聚。
识海中,鸿蒙源珠悬着,金光不显,可每有灵气进来,它就轻轻一震,像在呼吸。
楚凌天坐着,像一潭水,表面不动,底下暗流涌。
他没睁眼,嘴角却慢慢绷紧。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这些人已经摸上门。
他得在他们动手前,先站起来。
功法一遍遍运转。
灵力涨,伤在愈,胎记的热度渐渐和身体融在一起。
不知多久,他忽然停下。
睁眼,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金光。
低头看手,掌心浮起一缕金雾,绕着指尖转了一圈,没散。
他站起来,走到墙边,拿起电吹风,插电,开热风。
对着右肩吹。
纱布被风吹得轻颤,伤口在热力下收得更紧,血彻底止了。
关掉电吹风,毛巾叠好放床头。
坐回桌前,拿纸笔。
写下一个字:动。
刚写完,楼下摩托发动,引擎划破夜静。
他抬头看窗外。
车灯亮了,地上拉出一道斜长的光。
车没走,反而朝楼门口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