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巷口那扇铁门锈得不成样,水顺着铁链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泥里。楚凌天站在暗处,右手一直缩在袖子里,指节绷得发僵。他盯着那把合金锁看了三秒,没再迟疑。
左手从怀里抽出那份纸,翻到第三页,“蚀魂散”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毛。他只扫了一眼,就把纸塞回去,手拍了拍胸口——东西还在,没湿。
他往前一步,五指慢慢张开,指尖浮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气流。昨夜在墙边试爪的感觉回来了,劲儿顺着胳膊往上冲,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轻轻一震,灵气一提,热流直灌肺经。
“龙爪裂金。”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盖住。他右手猛地一抓——
“咔!”
锁芯像纸盒子一样裂开,铁链断成两截,砸地闷响。门缝弹开一道,红外探头扫过,没响。
他抬脚进去,反手把门虚掩。院子里黑着,走廊尽头一盏应急灯泛着绿光。他贴着墙走,脚步轻,呼吸压到嗓子眼。护士站那边有键盘声,三分钟一次,规律得很。
清漪在三楼东头,307。他记得清楚,墙上的结构图他盯了两晚。
楼梯没人,他一步跨两级,膝盖旧伤扯了一下,没停。三层地毯厚,踩上去没声。转角摄像头被他提前缠了半圈黑胶布,留条缝,刚好避开死角。
307门口站着个护工,低头刷手机。他知道这人走神,几分钟内不会回来。楚凌天靠在消防栓后,右手又缩进袖口,指尖微屈,随时能动。
护工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护士站走。他立刻起身,推门进去,反手锁死。
屋里静,只有监护仪滴滴响。清漪躺在床上,脸灰白,呼吸浅得像快断了。他走过去,伸手探她脉——细得像线,跳一下,停一下。
他坐下,掌心慢慢覆上她眉心。
识海里,鸿蒙源珠转起来,金光一点点亮。他闭眼,引元气外放,纯金的气流从掌心渗出,细丝一样钻进她额头。
几秒后,清漪身子轻轻一颤。
监护仪波形跳了一下,平线往上扬了点。楚凌天不动,继续输气。金光散开,她脸上那层死灰慢慢退,嘴唇有了点血色。
十分钟,他额角冒汗。肋骨那块旧伤被元气牵动,一阵阵抽,像有人拿锯子来回拉。他咬牙撑着,手没撤。
最后一丝黑气被金光裹住,扭了几下,没了。
监护仪滴声稳了,呼吸回升,指尖回暖。她没醒,但命保住了。
他缓缓收手,掌心发烫。鸿蒙源珠暗下去,沉回识海,像耗尽了力气。他靠在椅背上喘气,胸口起伏半天才平。
低头看她脸,他轻声说:“清漪,你不会再被人害了。”
话刚落,走廊外有脚步,由远近。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条缝。雨小了,天还是黑的,楼下没人,也没巡逻。
他最后看了眼床,转身往门走。
手刚碰上门把,忽然停住。
低头看右手,五指慢慢收拢,又张开。刚才那一抓,比上回快了至少三成。元气提纯后,不只是灵力足了,经脉也扛得住劲。
他没再试,手插回袖子,轻轻拧开门。
走廊空着,护工没回来。他闪出去,顺手带门,没声。
楼梯安静,他往下走,比上来稳。二楼拐角,他忽然停下。
消防栓玻璃门有反光,照出他右肩位置。隔着衣服,那块龙形胎记在发烫,像被点着了。
他没管,继续下。
后门那把断锁还挂着,铁链垂着,雨水顺着裂口往下滴。他看了一眼,抬脚跨过。
巷子积水更深,淹到脚踝。他没回头,贴着墙往西走。
五十米,拐进一条窄岔道。地上堆着废医疗器械,锈成一堆。他蹲下,从轮椅底下摸出防水袋,打开,把报告塞进去,夹进夹层。
这东西不能留。
刚站起身,他察觉不对。
巷子尽头,一道人影贴墙站着,手里手机亮着。
楚凌天没停,右手悄悄滑出袖口,五指微蜷。
那人低头看手机,又抬头望这边。
他走近十米,对方忽然转身,快步走开。
他没追,站着等了几秒,确认人走远,才继续走。
他早把苏振南行程表藏在这儿。转三个弯,到废弃岗亭。他钻进去,从底下抽出那张纸,摊开。下午三点,苏振南要去城东会所见陈家的人。
楚凌天盯着看了两秒,掏出打火机,点了一角。
火窜起来,他松手,纸烧到一半,被雨打灭。
残渣踩进泥里,他转身离开。
走两百米,路边有电话亭。他进去,拿起听筒,拨号。
响三声,接了。
“查一下,三小时前,有没有人调307的监控。”
那边沉默两秒:“有。内线832,21:47登录,导出三十秒,护士站终端。”
“谁的工号?”
“苏振南的医疗顾问,王德海。”
他挂了电话,听筒咔地扣上。
站在电话亭没动,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几秒后,又拿起听筒,拨号。
“我要城东会所平面图,标监控盲区,三十分钟发老地方。”
“……是。”
电话断了。
他走出电话亭,右手插回袖口,五指缓缓收拢。
巷口铁锁还在滴水,裂口比刚才宽了点。
一滴雨顺着断口滑下,砸进泥里,溅起一小团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