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正以惊人速度消融,并非坍塌,而是彻底抹去。净尘周遭,原本模糊的星辰光点相继熄灭,化为纯粹的“无”,其过程没有轰鸣,没有碎裂,仅仅是存在被剥离,归于虚空。这股漠然意志,不带恶意,却比任何毁灭都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它针对的是“存在”本身。净尘感到自己的形体都有些不稳,仿佛随时可能被同化,成为这片虚无的一部分。
慈悲刀在他手中发出璀璨金光,刀身金芒流转,将身前撕开的裂缝牢牢撑住。这道裂缝是唯一的出路,另一端传来的微弱生机,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指引。刀身震颤不已,似乎在对抗整个虚无界域的排斥,那股排斥力并非蛮横,更像一种温和却不可逆转的同化,要将一切拉回原点。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神都凝聚在慈悲刀上。刀身上的符文跳动,与他体内涌动的慈悲之力共鸣。他必须穿过这片正在被抹去的区域,抵达那生机的源头。每向前一步,他都感到自己的“存在”被无形地削弱,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泛起,不是肉体的劳累,而是意识的枯竭。
前方的虚无开始显现出诡异的景象。一些原本被抹去的星辰残骸,并未彻底消失,而是以一种扭曲的“非存在”状态漂浮。它们呈现出朦胧的轮廓,无法触及,却又占据着空间。这些是“虚无残影”,是漠然意志扩散过程中留下的“痕迹”,它们本身没有意识,却本能地排斥任何“存在”。当净尘靠近时,这些残影便会扩散,试图将他笼罩,将其也化为无形。
慈悲刀轻轻颤动,金光不再是灼热的净化,而是变得柔和,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净尘包裹。他尝试以刀尖轻触一道虚无残影。残影立刻反扑,一股无形的消融力袭来,要将慈悲刀也拉入“无”中。净尘没有硬抗,反而顺着这股消融力,将慈悲刀的“逆转”之力催动,并非逆转残影本身,而是逆转了残影对“存在”的排斥,让其短暂地“接纳”了慈悲刀的存在。
残影短暂地稳定下来,不再扩散,净尘得以从中穿过。他心头了然,这漠然意志没有恶意,它的“否定”只是其本能。慈悲刀并非要消灭它,而是要找到一种“平衡”,一种让“存在”与“无”共存的法则。他开始频繁运用这种“逆转接纳”的方式,在虚无残影中穿梭,每一次成功,都让他对慈悲刀的力量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然而,随着他深入虚无,残影的数量与密度急剧增加。它们不再是零散的个体,而是汇聚成一股股“虚无洪流”,席卷而来。在这些洪流中,净尘甚至看到了被抹去的世界的“记忆碎片”,那些曾经繁盛的文明、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此刻都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被“重置”,化为纯粹的虚无,这让净尘心头涌起一股深沉的悲悯。
他感到慈悲刀的金光正在迅速消耗。每一次“逆转接纳”都需要巨大的心神之力,仿佛在与宇宙的本源法则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那是“存在”被不断剥离的征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但他的信念没有动摇。他记得地藏菩萨的誓言,那份誓言是对所有苦难的救赎,是对所有存在的尊重。
“你感受到了吗?”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净尘的意识中回荡,那并非冥黯的嘲弄,而是漠然意志的“低语”,纯粹而宏大。“存在,终将归于无。这是平衡,是终点。”
净尘没有回应。他将慈悲刀高举,刀身金光不再是柔和的“接纳”,而是变得炽烈,像一道破开混沌的闪电。他不再仅仅是“穿梭”,而是要“开辟”一条道路。他将慈悲刀的“斩断绝望”之力,转向了“斩断虚无的束缚”。他要斩断的,是这片虚无对“存在”的绝对否定。
金光所到之处,虚无洪流短暂地停滞,显露出其深处那些被“重置”的记忆碎片。净尘没有去拯救它们,他只是让慈悲刀的光芒触及那些碎片,让它们在消散前,能够感受到一丝“慈悲”的温暖。这并非为了改变它们的命运,而是为了让它们在归于虚无之前,不至于带着彻底的绝望。
在这一过程中,他感受到慈悲刀的力量再次提升。它不再仅仅是“斩断”和“净化”,它开始拥有了“赋予”的能力,赋予那些即将消散的存在以片刻的“意义”和“慰藉”。这份能力,让他在虚无中显得更加耀眼,也更加孤独。
终于,他看到了。在无尽虚无的尽头,一团微弱却纯粹的光芒,它没有形态,却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波动。那就是“创世之核”,宇宙最本源的“创造之力”的凝聚点。它悬浮在那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屏障之外,是更加浓密的虚无洪流,它们像忠诚的守卫,将创世之核团团围住。
这些“守卫”与之前的虚无残影不同,它们并非单纯的“痕迹”,而是漠然意志更深层次的具象化,它们没有生命,没有意识,却拥有强大的“剥离”能力,任何靠近的“存在”都会被瞬间抽离其本质,化为最原始的虚无。它们构成了创世之核周围一道不可逾越的“虚无壁垒”。
净尘感到慈悲刀在手中变得异常沉重,刀身上金光虽然璀璨,但面对这道壁垒,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能感知到,这壁垒并非由邪恶力量构成,而是“无”的极致防御,要进入其中,必须找到一个超越“存在”与“无”对立的平衡点。
就在他思考之际,那创世之核的深处,突然传来一股微弱的波动。那波动并非语言,却清晰地传入净尘的脑海,那是一段古老而宏大的“呼唤”,似乎在指引他,又似乎在警告他。同时,他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远古神只的印记,它被困在创世之核的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他。
他抬起慈悲刀,刀尖指向那无形壁垒。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挑战,一场关于“存在”与“无”的终极较量。他必须突破这道壁垒,才能触及创世之核,才能找到让漠然意志重新沉睡的方法。而那被困的古老神只,或许就是他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