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待到八点钟，贺骏山起身告辞。
周黎晓亲自出来送。
小夫妻借着军用越野车的遮挡，依依不舍说了好一会儿话。
“...三天，两天我都等不了。”
贺骏山搂着媳妇儿细腰，在她耳边低语：“明天不是约好都来家里吃饭？我来接你们，今晚我就想办法安排个合适住处，最好明天就敲定下来。”
“媳妇儿，没你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周黎晓忍着笑掐了下他腰侧，“知道了，明天再商量，快回去吧，记得去帮我看一眼子铭。”
“...舍不得你。”
“行了，快走吧。”
贺骏山抱着她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撒手。
“先进去吧，你进去我再走。”
周黎晓无奈，只好在他的目送下，先进了院子。
贺骏山立在院门外，看着她一步三回头进了客厅，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晚，周黎晓跟袁玉珠一起睡。
万肇等妻子服下药，才离开房间，并替母女俩关上门。
“囡囡？”
“嗯？”
“白天说的事，你跟女婿商量过了吗？”
“嗯，妈，骏山哥说会安排的，放心吧。”
“诶，太好了，妈妈不想离你太远，想每天都这样见到你，还想一直在一起。”
“会的，我也不想离开爸妈...”
立在门口，听了会儿屋内母女俩的私房话，万肇不禁勾唇，欣慰的点点头，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
第二天一早。
周黎晓下楼，就闻到肉包子的香气，隐隐掺杂着热粥的清香。
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的男人，她难掩吃惊，此时的心情不亚于昨天早上发现万肇竟然会下厨的袁家母女俩。
“起来了。”
万肇端了碗粥放在圆桌上，面上挂着淡淡笑意：
“妈妈习惯晚起，起太早会头痛一整天，你先吃吧，尝尝爸的手艺。”
周黎晓看着桌上饭菜，忘了说话。
包子每个都小巧精致，一看便知是新鲜出锅的，跟外面国营饭店卖的不一样。
这说明，他很可能昨晚就发了面，调好了馅儿，至少早起两个小时，才能准备出这些早餐和小菜。
“怎么不吃？坐啊。”
万肇握着围裙擦手，一边含笑催促她。
“谢谢爸。”
周黎晓回以笑颜，在凳子上坐下。
万肇把碗往她面前推，“尝尝，小心烫。”
“嗯。”
她捧住碗，捡起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勺吹了吹，浅尝一口。
荷叶粥清糯，入口即化，包裹住舌尖。
周黎晓笑赞，“这一定得是看好火候，熬够了时间才能熬出的口感，爸的厨艺也很好。”
万肇在她身边坐下，闻言嘴角不禁上扬。
“是，这方面，你随我。”
周黎晓笑笑，又捡起筷子夹了只包子，放到面前碟子里晾着。
万肇打量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于是斟酌着开口：
“囡囡，昨天人多，你一直陪着妈妈，我也没时间跟你聊聊。趁她们都还没起来，咱们父女俩也唠会儿嗑。”
周黎晓浅笑点头，“嗯，我陪您唠一会儿，本来想早起帮忙准备早餐，没想到您都准备好了。”
又贴心的说：“爸爸这个年纪，也应该多睡一会儿，以后没必要起这么早。”
万肇笑着解释，“你妈挑食，只有我知道她爱吃什么，早餐午餐晚餐，那都是定样定量的，稍有不顺心她就不吃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再不好好吃饭，那怎么行？”
周黎晓听言，不由面露动容，感慨道：
“爸对妈妈真好。”
万肇默了默，嘴角笑弧微干，垂了垂眼轻叹口气。
“男人本来就该疼妻子，女人出嫁如改命，你妈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得用一辈子弥补她。”
话题突然沉重，周黎晓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也不知该怎么接。
万肇抬眸看她一眼，思量一番，沉声说：
“相信有些事，不用我从头说，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当初收到贺家的消息，我抽不开身，本来是要派人来接你，子铭知道了，就非要亲自来。”
“这小子是个刺头儿，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我就知道他主动来接你，一定会出岔子，所以特地多派了几个人跟着。”
“这事儿，是瞒着你妈的，所以她昨天在这里见到子铭，才会那么激动。”
周黎晓放下勺子，轻轻颔首。
“嗯，我知道，妈不喜欢子铭。”
万肇打量她，神色迟疑：
“那小子不听话，还说你坚持要高考，嫁人，暂时没有出国计划。我就知道，他指定在挑拨离间了。”
周黎晓怔了下，忙解释，“没有，爸，你别多想...”
“不是我多想。”万肇好笑地摆摆手，“我知道他什么德性，肯定跟你说了很多我们的坏话，跟你诉苦了，对不对？”
周黎晓，“......”
知子莫若父，听万肇这口风，难道还有隐情？
“这小子像我，睚眦必报，记仇的很。”
万肇长叹口气，解下围裙放到桌边，语重深长跟她说道：
“你妈前些年，情况的确很不稳定，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对他做了些不好的事，我当初就是担心她照顾不好孩子，所以万子铭一出生，就给她找了专门照看他的保姆。”
“因为不在你妈身边养大，他从小跟你妈也不亲，有几年还被人教坏了，这才跟你妈，跟我，产生了很多磨擦和误会。”
“其实究其原因，不怪你妈妈，该怪我。”
“她最是心肠柔软，见到别人家的小孩子，都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我瞻前顾后思虑太多，万子铭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话，母子关系不一定会像今天这样。”
周黎晓听完这番话，只觉得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她看着万肇，语气委婉：
“爸，有一点我很好奇。”
万肇挑眉，“你问。”
“...子铭说妈不记得生过他，不认得他，还把他当做...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做您的私生子，您难道不解释么？”周黎晓小心观察他反应。
“怎么不解释？”
万肇苦笑，“你妈不信我，她总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在骗她，是，我的确很时候都在哄骗她，是我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周黎晓忍不住皱眉，想说，她觉得万肇有点没用。
“所以，妈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生过一个孩子么？你们就没有用什么办法尝试过，让她想起来？”
“当然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