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的红烛燃得正旺，烛芯跳跃的火光将满室红绸染得愈发旖旎。梁上悬挂的鸾凤和鸣帐幔垂落，绣着并蒂莲的锦毯铺满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熏香，混着新婚特有的甜蜜气息，驱散了白日朝堂的肃穆与战事的阴霾。
李凤瑶卸下沉重的玄铁铠甲，褪去了那身承载着国仇家恨的戎装，换上一袭月白色软绸寝衣。寝衣料子轻柔，贴合着她常年习武却依旧纤细的身形，领口绣着一圈细密的银线缠枝纹，衬得她肌肤胜雪。青竹为她松开发髻，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几缕碎发贴在鬓角，褪去了沙场女将的凌厉，添了几分新婚女子独有的柔媚与娇羞。
她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毯上的鸳鸯纹样，目光落在殿门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方才在朝堂领旨后，萧战去校场最后清点兵马物资，此刻该回来了。明日一早便要出征，这短暂的洞房花烛夜，是他们奔赴刀光剑影前，唯一能独享的温存时光。
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清冽夜风的萧战走了进来。他也换下了银白铠甲，身着一袭玄色暗纹寝衣，墨发未束，随意地垂落在肩头，平日里英挺锐利的眉眼，此刻被烛火映照得愈发温润。他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破这室内的静谧。
“在等我？”萧战走到她身边坐下，身上的夜风气息很快被室内的暖香同化。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触到那细腻的肌肤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成婚仪式虽已完成，可这般近距离的独处，依旧让彼此带着几分新婚的羞涩。李凤瑶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校场都安排妥当了？”
“嗯，粮草、兵器、药品都已清点完毕，斥候也派出去探查前路了，明日一早便能准时出发。”萧战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将手中的锦盒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李凤瑶好奇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对小巧的银质护心镜，镜面光滑如镜，边缘雕刻着精致的凤凰与麒麟纹样，做工极为精巧。“这是？”
“我让人连夜打造的，比军中的护心镜轻便，却也坚韧。”萧战拿起其中一枚，轻轻放在她的手心，“明日出征，你总爱冲在前面，带着它，我能安心些。”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厚茧，却异常温暖。李凤瑶心中一暖，抬头望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满是真切的牵挂，让她连日来因战事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你也一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可大意。”
“好，我们都小心。”萧战笑了笑，抬手将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李凤瑶的脸颊更红了，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被萧战轻轻揽住了腰。
他的手臂有力而温暖，将她稳稳地圈在怀中。李凤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让她莫名地安心。她没有再挣扎，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雪松气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萧战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忆，“那年你随李都尉入京述职，在围场狩猎，你一箭射落了三只野兔，惊得在场的王公贵族都看呆了。我那时便想，这世上竟有这般英气的女子。”
李凤瑶想起当年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你还嘲笑我不像个大家闺秀，说我射箭的姿势太野。”
“不是嘲笑，是佩服。”萧战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气息温热，“后来在边境遇袭，你带着一队骑兵救了我，那时你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我便知道，你不仅英气，更有勇有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郑重：“瑶瑶，能娶你为妻，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战场之中，你都不是依附于我的菟丝花，而是与我并肩而立的战友，是我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李凤瑶的眼眶微微泛红，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得更近：“能与你并肩，也是我的幸事。萧战，这些年我驻守边境，见惯了生死离别，总觉得儿女情长是奢望。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懂我的坚持，陪我守护我想守护的山河。”
她想起昨夜收到雁门关急报时的慌乱，想起在朝堂上并肩请战的坚定，心中百感交集：“明日出征，前路必定凶险，北狄五万大军压境，拓跋宏又诡计多端，可只要想到你会在我身边，我便无所畏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萧战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战场之上，我们同进同退，你策应我，我护着你。你熟悉雁门关地形与北狄战法，便由你率精锐骑兵开路，扫清伏兵；我统筹全局，调度大军，确保粮草补给，我们夫妻同心，定能击退北狄。”
“好。”李凤瑶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你不许总想着护我，我自幼随父征战，枪法与战术不输于你。我们是战友，更是夫妻，该彼此照应，而非一方一味付出。”
“我答应你。”萧战低头，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新婚的羞涩与珍视，“但你也需答应我，不可轻敌冒进。若遇险境，即刻燃放信号弹，我必率军驰援。你不仅是大军主将，更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相守的人，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他的吻轻柔而郑重，李凤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烛火的光晕，也映着她的身影，满是宠溺与坚定。她主动凑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却带着无限的眷恋。
萧战的身体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彼此压抑已久的情感，仿佛要将所有的牵挂、承诺与期许，都融入这短暂的温存之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空气中的甜蜜气息愈发浓郁，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格外缠绵。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眼中都带着未散的情意与一丝羞涩。“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们便回到京城，补办一场真正属于我们的婚礼。”萧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情，“没有急报，没有战事，只有满京城的红绸与礼乐，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萧战唯一的妻。”
李凤瑶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点头道：“好。我还想去狼牙崖，你曾说过那里有秘境奇石，漫山遍野的野花。等边境安宁了，我们便去那里小住，远离朝堂的纷争，远离战场的厮杀，就我们两个人，过几日安稳日子。”
“都依你。”萧战将她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自己则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仅要去狼牙崖，还要陪你走遍大夏的山河。待天下太平，我们便向父皇请旨，卸甲归田，在京郊建一座小院，种满你喜欢的海棠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被战事打扰。”
“真的吗？”李凤瑶眼中满是惊喜。她自幼在军营长大，见惯了刀光剑影，心中早已向往那般安宁恬淡的日子。
“自然是真的。”萧战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吻，“我向你保证，此战结束，定许你一生安稳。无论是狼牙崖的野花，还是京郊的小院，或是补办的婚礼，我都会一一为你兑现。”
两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叮嘱着明日出征的事宜。李凤瑶细细交代着雁门关的地形特点、北狄的作战风格，提醒他哪些地方容易设伏，哪些地方可以作为补给点；萧战则叮嘱她要按时进食，不可为了赶路而空腹行军，骑兵冲锋时务必看清路况，切勿因熟悉地形便疏于防备。
这些话语琐碎而细致，却满含着彼此最深切的关切。他们都知晓，战场之上生死无常，今日的一句叮嘱，或许便是明日最坚实的牵挂。
“对了，这个给你。”李凤瑶忽然想起什么，从枕边摸出一枚小巧的凤凰玉佩，玉佩温润通透，正是她自幼佩戴的那枚，“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据说能趋吉避凶。你带着它，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时刻提醒你，要平安归来。”
萧战接过玉佩，握紧在手心，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仿佛带着她的温度。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玄色令牌，递给她：“这是我的随身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我麾下所有精锐。到了雁门关，若战事紧急，你无需事事与我商议，可直接调兵遣将。”
“我不能要。”李凤瑶想要推辞，却被萧战按住了手。
“你必须收下。”萧战的眼神无比坚定，“我们是夫妻，我的便是你的。我相信你的用兵之道，更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我不想因为君臣之别、夫妻之分，而错失良机。”
李凤瑶看着他眼中的信任，心中感动不已，最终还是收下了令牌，贴身藏好：“好，我收下。等此战结束，我再把它还你。”
“不必还了。”萧战笑了笑，“往后我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
红烛燃尽了一支又一支，夜色渐深。殿内的烛火渐渐变得柔和，映照着两人相拥而眠的身影。李凤瑶靠在萧战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安心睡去。梦中，他们率军赶到雁门关，与父亲合力击退了北狄，随后一起去了狼牙崖，漫山的野花竞相开放，秘境的奇石形态各异，他们手牵手漫步在花海之中，笑容灿烂而安稳。
萧战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眼中满是宠溺与坚定。他轻轻为她拂去额间的碎发，在心中默念：瑶瑶，明日出征，我必护你周全。待凯旋之日，便许你一生安稳，所有约定，皆不辜负。
夜色静谧，瑶光殿内的暖意与甜蜜，为即将到来的凶险出征添了一抹温柔的底色。而他们许下的归期与约定，将化为彼此在战场上最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穿越刀光剑影，向着胜利与重逢的方向奋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