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被清水稍稍压下去一些，但胃袋紧接着发出更强烈的抗议。林烨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干燥的碎屑噎得他直伸脖子，又赶紧灌了口水。
几口下肚，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意才从胃里扩散开，驱散了部分寒意，连带着惊魂未定的心脏也跳得稳了些。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重重喘了口气，目光落回到那台屏幕碎裂的pdA上。幽蓝的光依旧亮着，在这昏暗的地下空间里，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系统？”林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能源水平：3.7%。维持基础运行。宿主，请指示。】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还真是有问必答，虽然这回答透着一股子“欠费停机”前的抠搜味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文明重启系统？怎么启动的？为什么选我？”一连串问题抛出去。
【数据库受损严重…检索中…权限不足…无法获取完整信息。绑定依据：适格生物信号、濒死应激状态、以及…未知概率。】系统的回答断断续续，夹杂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当前首要任务：保障宿主生存。请尽快补充能源。】
得，还是个失忆加欠费的系统。林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保障宿主生存”这话他爱听。
“怎么补充能源？”
【可用能源类型：太阳能、辐射能（低效）、化学能、电能…检测到当前环境光照度极低，辐射背景复杂，建议优先寻找化学能燃料或可用发电装置。】
林烨看了一眼入口处昏黄的光线，放弃了出去晒晒太阳的想法。这鬼天气，晒一天能不能充上1%都难说。
他的视线扫过那只辐射蝎的尸体，又看了看周围散落的金属碎片和混凝土块。“你能做什么？总不能光动嘴皮子吧？”
【本系统核心功能：科技蓝图提供、环境与材料扫描分析、简易制造辅助、任务发布与奖励、技能灌输、领地管理…多数功能需更高能源及权限解锁。】
【当前可用：基础扫描、基础制造模拟。】
“制造模拟？”林烨捕捉到这个词。
【虚拟构建制造流程，无限次试错，零材料损耗。需宿主提供现实材料，方可进行‘现实照映’。】
虚拟模拟？零损耗？林烨眼睛微微一亮。程序员的老本行啊，这不就是沙盒测试环境吗？
“扫描一下这里，还有我，还有那蝎子。”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扫描中…】
【环境：地下封闭空间，结构稳定性43%，存在坍塌风险。空气成分：氮氧比例失衡，含微量有害辐射尘埃。】
【宿主：林烨。轻度脱水，营养不良，肌肉轻度损伤，辐射暴露指数1.7拉德（安全范围内）。】
【变异辐射蝎（尸体）：甲壳材料（轻度辐射污染）、肌肉组织（不可食用，含高效生物毒素）、神经毒素囊（高纯度，可采集，危险）、尾钩（锐器材质，轻度辐射污染）。】
一条条信息在破损的屏幕上滚过，同时涌入林烨脑海。
空气不好，这地方不能久待。蝎子肉不能吃，但毒囊和尾钩好像有点用？林烨的目光在那狰狞的尾钩上停留片刻。
“模拟制造…我能造什么？”这是关键。
【根据当前环境扫描结果与可用材料分析，推荐蓝图：简易滤水装置、简易生火工具。是否预览？】
“预览！”
话音刚落，林烨眼前猛地一花，那台破pdA屏幕上的幽蓝光芒似乎暴涨了一瞬，将他整个意识拉扯进去！
等眩晕感过去，他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一个纯白色的虚无空间里，正前方悬浮着两个由蓝色光线构成的立体结构图，正在缓缓旋转。
一个像是用大小不一的容器、沙砾、木炭、布料层层叠加的古怪装置。另一个则更简单，一根削尖的硬木棍，一块带有凹坑的木头，还有一些干燥的引火物。
【蓝图：简易滤水装置。所需材料：容器（至少两个）、沙砾、活性炭（或燃烧后的木炭）、布料…】
【蓝图：简易钻木取火工具。所需材料：硬木棍、干燥软木底座、引火物…】
伴随着系统冰冷的解说，那两个蓝色结构图瞬间分解成无数零件，然后又快速组合，动态演示着滤水层的铺设、钻木取火的手部动作和技巧要点，细节清晰得令人发指。
林烨看得目瞪口呆。这教学视频也太硬核了！
演示完毕，蓝色结构图恢复原状。
【是否进入模拟实操？】系统提示音响起。
“进！必须进！”
场景变换，他仿佛真的站在一堆虚拟的材料前，有破罐子、碎石块、烧黑的木炭、破布条，还有虚拟的、浑浊不堪的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烨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虚拟工坊”体验中。
他按照提示，笨拙地尝试搭建滤水装置。虚拟的材料在他手中散落、失败。但没有任何成本，没有任何责罚，只是系统一遍遍冷冰冰地提示【结构不稳，请加固底层】、【炭粉颗粒过粗，过滤效果不佳】、【密封不严，存在污染风险】。
还有钻木取火，看起来简单，实操起来要了他的老命。手速、力度、角度、耐性…他虚拟的手掌磨出了虚拟的水泡，累得虚拟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才终于在一次拼尽全力的快速搓动后，看到一缕虚拟的青烟冒出，虚拟的火绒被点燃！
“成功了！”林烨差点喜极而泣，虽然只是在虚拟世界里。
【基础制造模拟熟练度提升。】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但林烨仿佛听出了一丝…敷衍的鼓励？
意识被抽离虚拟空间，重新回到阴暗冰冷的地下。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感再次清晰起来。
但这一次，林烨心中有了底。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废墟角落。那些原本被他忽视的垃圾，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潜在的资源。
那个锈蚀得只剩一半的铁皮罐子？容器有了！
散落的碎石块？沙砾有了！
角落里那堆不知是什么东西烧剩下的黑灰？木炭有了！
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破了好几个口的格子衫？布料有了！
他甚至走过去，忍着恶心，用一块尖锐的石片，小心翼翼地从那辐射蝎的尾根处，挖出了那个闪烁着微弱紫光的毒囊，又费力地将那根致命的尾钩拆了下来。毒囊用破布层层包裹，塞进口袋深处。尾钩沉甸甸的，尖端依旧令人胆寒，可以当个临时武器。
材料收集得七七八八，他按照模拟了无数次的记忆，开始动手。
用石头将大块木炭砸成均匀颗粒，将破布撕成条，将碎石里的沙子筛选出来…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面越来越流畅。系统的虚拟演练将每一个步骤都刻进了他的肌肉记忆里。
很快，一个简陋无比、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多层滤水装置完成了。最上层是沙子，中间是木炭粉，最下层是更细的沙子和布片。浑浊的污水从顶部倒入，经过层层过滤，从底部那个半截铁皮罐子口滴落出来的水，竟然真的变得清澈了许多！
林烨迫不及待地接了一点，尝了一口。
没有怪味！只有一点淡淡的土腥味和炭味，但比起直接喝外面的辐射污水，已经是琼浆玉液！
他长长松了口气，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接着是钻木取火。他找到一根还算坚直的金属杆，又寻来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用尾钩尖端费力地挖出一个小凹坑。引火物则是从自己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的那点绒絮和少量干燥的木屑。
深吸一口气，他回想着虚拟空间里的感觉，双手合十，快速搓动金属杆。
现实远比虚拟艰难。金属杆打滑，角度不对，力度难以维持…手心很快传来真实的刺痛感，手臂酸麻。
但他咬牙坚持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系统标注的要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放弃时，一缕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终于从凹坑处袅袅升起！
林烨心脏猛地一跳，动作更加轻柔而急促，小心地呵护着那一点希望。
烟越来越浓。
终于，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火星诞生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地将火星倒入准备好的引火绒中，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轻轻吹气。
“呼——”
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屑，发出噼啪的轻响！
火光跃动，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带来了真实的、温暖的触感。
林烨将小心收集来的细小木柴慢慢加上去，火堆渐渐稳定下来。
他靠着墙壁坐下，将装满过滤水的罐子放在火边加热，伸出几乎冻僵的双手，感受着那真实无比的温暖，看着跳跃的火光在自己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腹中依旧饥饿，身体依旧疲惫，处境依旧危险。
但有了水，有了火，有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烂系统…
他好像，真的能在这个该死的废土世界里，活下去。
【基础生存任务（水与火）已完成。】
【奖励计算中…】
【奖励发放：能量棒*2，多功能工具刀（虚拟蓝图已解锁，需材料‘照映’）。系统能源补充2%，当前能源5.7%。】
系统的声音响起。两根银色的能量棒和一张闪烁着微光的复杂工具刀结构图，凭空出现在他手边。
林烨拿起能量棒，拆开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味道充斥口腔，却给了他实实在在的能量补充。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焰，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张需要更多材料才能“照映”出的工具刀蓝图，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而坚定。
生存的第一课，勉强及格。接下来的课，得拿命去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