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流与刀锋
楚歌调整了一下肩上灵调局配发的制式装备带，夜晚的凉风裹挟着城市边缘冥川节点特有的、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腥气，扑面而来。他所在的巡逻小队负责的是东离市南区的第七网格，这里老旧社区、废弃工厂与新兴的商业区犬牙交错，能量场混乱，是低阶鬼物最活跃的区域之一。
“各小组汇报情况。”队长陈锋沉稳的声音从加密耳麦中传来。
“一组正常，沿复兴路推进，能量读数稳定。”
“二组正常，已抵达三号监测点，未发现异常灵波。”
……
“五组，楚歌，目前位置朝阳东路与废厂巷交叉口，感知到微弱游魂反应，强度E级，可自行处理。”楚歌的声音平静，汇报简洁。他强化后的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夜幕下的每一个角落。一只刚成形不久、意识混沌的“怅鬼”正依附在路边一盏接触不良、不断闪烁的路灯上，汲取着电力中逸散的微弱能量和过往行人的烦躁情绪。
楚歌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凌空虚点。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如同被惊飞的萤火虫，悄无声息地没入灯柱。那“怅鬼”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便在纯净的封印之力下彻底湮灭。整个过程快得连他身旁不远处正打着哈欠的队友都未曾察觉。
这就是楚歌如今的日常。强制征召令下，他这类新生超凡者被迅速填充到城市巡防的各个缺口。高强度的巡逻和随时可能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对其他人来说是沉重的负担和危险，但对拥有“不朽神躯”的楚歌而言，却成了绝佳的“练兵场”。
巡逻并非总是这般平静。在途经一座废弃的纺织厂时，楚歌的感知猛地一紧。
“注意！厂区内部有强烈鬼气聚集，至少是d级上位，可能不止一只！”他立刻示警。
小队迅速呈战术队形散开，突击手破开生锈的铁门，只见空旷的厂房内，三只形如剥皮猎犬、眼窝燃烧着幽绿火焰的“蚀骨犬”正在撕扯着一具刚死去不久的流浪猫的尸体。浓烈的血腥气和阴寒的鬼气混合，令人作呕。
几乎在门被破开的瞬间，三只蚀骨犬同时扭头，嗜血的目光锁定了闯入者，低吼着扑了上来！它们的速度极快，爪牙上附带着侵蚀血肉的阴毒能量。
“自由开火！注意规避！”陈锋下令，手中的破灵手枪喷出蓝色的脉冲光束。
其他队员也纷纷开火，能量光束在昏暗的厂房内交织。然而蚀骨犬异常灵活，借助废弃的机器作为掩体，不断迂回逼近。一只蚀骨犬猛然从侧面扑向一名正在换弹的队员，血盆大口直噬其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后发先至！楚歌侧步挡在队员身前，竟是不闪不避，任由蚀骨犬泛着绿光的利爪狠狠抓在他的左臂护甲上！
“刺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灵调局制式的护甲竟被划开数道深痕，阴毒能量试图侵入。但楚歌的手臂只是微微一沉，皮肤下暗金纹路一闪而逝，那足以让普通队员瞬间丧失战斗力的爪击，除了在他手臂上留下几道迅速愈合的白痕外，未能造成任何实质伤害。而楚歌的右拳，则在这一刻裹挟着淡淡的金芒，如同重锤般轰在了蚀骨犬的头颅上！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闷响。那只蚀骨犬的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爆开，灵体瞬间溃散，只留下一小颗浑浊的魂晶落地。
“伤害转化属性+0.01……”
一股微不可查的热流融入楚歌的身体。这是他发现的“不朽神躯”的另一项便利——即使是这种程度的轻微伤害和战斗消耗，也能缓慢而稳定地提升他的基础属性。巡逻中的每一次小规模冲突，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微小的淬炼。
剩下的两只蚀骨犬被楚歌这悍勇无比的一击震慑，出现了瞬间的迟疑。队员们趁机集火，很快将其消灭。
战斗结束，厂房内恢复了死寂。队员们看着楚歌手臂上正在快速消失的伤痕，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楚歌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种硬抗攻击的战法，已经超出了他们对“S级辅助控制系”的认知。
陈锋走上前，拍了拍楚歌的肩膀，低声道：“下次别这么拼，安全第一。”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没能逃过楚歌的感知。楚歌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他需要习惯这种目光，并在众人面前，更好地扮演一个“攻防兼备但更偏向特殊防御”的S级天才，而非一个真正的“怪物”。
清理完战场，楚歌弯腰捡起那枚魂晶时，动作微微一顿。他的精神力捕捉到了一缕极其隐晦的窥视感。这感觉并非来自鬼物，而是某种更精密、更冰冷的东西，带着一丝熟悉的……数据流的味道。
他不动声色地将魂晶收起，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厂房高处一个破裂的窗口。那里空无一物，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有东西在那里。
“赛博神教……”楚歌心中默念。墨菲斯和他代表的势力，果然没有放弃对自己的关注。这种在实战中收集数据的行径，很符合他们对“完美进化样本”的渴望。
与此同时，在返回驻地的路上，他们经过中央广场附近。那里依旧残留着前几天“人类纯净阵线”游行后的传单和标语碎屑。楚歌的感知再次被触动，这一次，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杂着恐惧、愤怒与极端排斥的情绪残响。这些负面情绪，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城市中游离的鬼气，甚至比鬼物本身的气息更让楚歌感到不适。
“反AI协会的抗议，不仅在现实中制造混乱，他们的极端情绪本身，就像是在为鬼物提供‘食粮’……”楚歌意识到，城市的危机来自四面八方，既有冥川节点这个“明疮”，也有这些潜伏在人类社会内部的“暗疽”。
夜晚的巡逻在凌晨时分结束。回到灵调局提供的临时宿舍，楚歌并没有立刻休息。他盘膝坐在床上，内视自身。
经过连日高强度的巡逻和频繁的低烈度战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S级控制与封印天赋的运用更加纯熟，精神力更加凝练。而更重要的成长，来自于对“不朽神躯”的挖掘。每一次承受攻击、每一次快速自愈，都让他对这具身体的理解加深一分。他甚至开始尝试，在非“不死状态”下，更精细地引导那股灼热的力量，将其覆盖在拳头或武器上，形成更具破坏力的攻击。
宿舍的书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灵调局颁发的“c级特聘顾问”证件，这意味着他获得了更高的权限，可以接触更多内部资料。另一样，则是青年超凡协会王锐之前给的那张黑色卡片，此刻正微微散发着温热。
楚歌拿起卡片，精神力微微探入。一行信息直接映入脑海：“隐街，‘锈剑’酒馆，有‘冥土’的消息。”
“冥土”？楚歌眉头微蹙。这似乎是一种只出产于冥川节点附近极阴之地的特殊矿物，据说对鬼物和某些特殊的修炼法门有奇效，但极难获取。协会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诱饵，意图很明显。
官方、协会、赛博神教、反AI势力……东离市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自己，则在这个漩涡中，借着巡逻和战斗的掩护，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养分，磨砺着自身的刀锋。
他望向窗外，城市依旧被霓虹点亮，但在他眼中，那光芒之下，是无数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日常的巡逻，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假象。而他已经准备好，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