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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晨光刚漫过星火谷的栅栏,谷里就炸开了满是烟火气的声响。鲁木匠带着石墩和三个徒弟,正给最后一间重建的窝棚立木柱——这柱子是从后山伐的老松木,比地震前用的粗了近两圈,底部削成尖形,还裹了层混着石灰的黄泥,鲁木匠蹲在地上,用自制的水平木尺抵着柱身,眯眼瞅了半天,又让徒弟往柱脚垫了块磨平的青石板:“再调半寸,得让它立得笔直,下次就算再晃,也能撑住。”石墩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柄铁锤,锤头还沾着铁屑,他盯着木柱,生怕歪了分毫,等鲁木匠点头,才赶紧上前,把楔子敲进柱缝里,动作虽不算熟练,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不远处的田地里,张老农正领着李婶、春娘几个农妇扶粟苗。地震时倒伏的粟苗蔫头耷脑的,有的茎秆折了半段,垂在地里,沾着泥。张老农蹲在田埂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捏住一株粟苗的茎秆,小心翼翼地往上扶,另一只手从旁边掬起湿土,往根部培实:“这粟苗泼辣,只要根没断,过个三五日就能缓过来。”李婶手里拎着个小陶罐,罐里装着稀释的草木灰水,每扶好一棵,就往根上浇一勺:“张伯,俺昨儿看西边那片苗,有几棵叶子都黄了,是不是没救了?”张老农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往西边田埂走了两步,眯眼瞅了瞅:“那是让虫咬了,等会儿俺去药田摘点艾蒿,煮水浇上去,能驱虫。”

赵铁柱也没闲着,他扛着把磨得锃亮的铁锯,正帮着修谷口的箭楼。箭楼的茅草顶在地震时塌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他踩着绑了麻绳的木梯,把断梁锯下来,扔给下面的王莽:“再递根新梁上来!要那根最直的,别拿弯的糊弄!”王莽应了声,扛着根碗口粗的木梁递上去,两人配合默契,动作熟稔得很。赵铁柱把新梁架在榫卯接口上,用铁钉固定住,又弯腰捡起地上的干茅草,往顶上铺:“今年雨水多,得多铺两层,免得漏雨,到时候值守的兄弟得挨淋。”

整个谷里都透着股“活过来”的劲儿,人们脸上的愁云散了不少,干活时还能听见几句说笑——春娘教李婶织新采的葛麻,狗娃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在溪边摸鱼,连一向爱嘀咕的陈老抠,路过田边时,看着渐渐挺直的粟苗,嘴角也难得翘了翘。可谢景珩站在了望塔下,眉头却始终没松开。他手里攥着块从溪边捡的鹅卵石,石头边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是地震时河床晃动撞出来的,指尖摩挲着痕迹,心里总悬着块石头。

他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里翻到的《地脉考》,书里用蝇头小楷写着“地动裂石,或扰地脉,泉眼改道则无水,毒瘴外泄则伤人,地火上涌则焚谷”。当时只当是书里的危言,可现在看着谷里唯一的溪流,看着远处崖壁上震裂的缝隙,那几句话就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星火谷全靠这条溪水流活命,要是水源出了问题,谷里百十号人该怎么办?

早饭过后,谢景珩让人叫来了狗娃和两个猎户——老秦和阿武。老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是谷里最懂山林的人,能辨风向识兽迹,还认识不少草药,去年冬天还带着人找到过一片野山药;阿武二十出头,眼神亮得很,几十步外的鸟雀都能看清,爬树比猴子还快,之前侦察黑虎踪迹时,就是他趴在树梢上看到了对方的营地。

“谢公子,您叫俺们来,是要去后山打猎不?”狗娃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刚编好的草蚂蚱,草叶上还沾着露水,他仰着小脸,满是期待。谢景珩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从背包里掏出三个布包,分给三人:“不是打猎,是跟我去上游看看。咱们谷里的水都来自那条河,我担心地动后水源有问题,得去查探下。这里面有干粮和水,还有艾草绳,山里蚊子多,系在手腕上能防蚊。”

老秦接过布包,立刻把艾草绳系在手腕上,还帮狗娃系好:“谢公子考虑得周到,这山里的花脚蚊毒得很,去年阿武被叮了一口,胳膊肿了三天。”阿武挠了挠头,嘿嘿笑了:“那回是俺不小心,没系艾草绳。狗娃,等会儿在山里别乱跑,跟着谢公子和秦叔,免得迷路。”狗娃点点头,把草蚂蚱揣进兜里,拍了拍:“俺知道!俺还能帮着记路呢!”

四人背着弓箭和背包,沿着溪边往上游走。刚进山林,闷热的气息就裹了上来,树叶密得像堵绿墙,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的腐叶上,映出点点亮。腐叶踩上去“沙沙”响,还冒着股潮湿的霉味,偶尔有几只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更显山林的寂静。走了没多远,狗娃的额头上就渗满了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用衣袖擦了擦,喘着气问:“谢公子,咱们还要走多久啊?这山里比谷里热多了。”

谢景珩从背包里掏出水壶,拧开盖子递给狗娃:“先喝点水,慢些走,不急。”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指着一棵歪脖子橡树:“狗娃,记着这棵树,左边有块像乌龟的石头,咱们等会儿回来要从这里走。”狗娃赶紧跑到石头旁,蹲下来摸了摸,又用树枝在石头上画了个小圈:“俺记住了!歪脖子树和乌龟石!”

老秦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根木杖,时不时拨开挡路的藤蔓,还弯腰查看路边的植物:“谢公子,您看这蕨类植物,叶子上的露水比平时少,说明这几天山里旱,溪水流量怕是会减。”谢景珩点点头,走到溪边,蹲下来用手量了量水深——刚没过手腕,比谷里的溪水深浅了近半尺,水流也慢了些,水面上飘着几片腐叶,慢悠悠地往下游漂。他又用手指沾了点水,尝了尝,比谷里的水凉些,却没异味,可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分毫。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四人来到一处较窄的河谷。这里的溪水更浅,露出了大片灰白色的鹅卵石,有的石头上还带着明显的裂缝,像是被重物砸过。谢景珩的目光突然停在右侧的崖壁上——那处崖壁原本覆盖着厚厚的藤蔓和苔藓,地震时藤蔓断了大半,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层,岩层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缝,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有的裂缝里还渗着点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顺着岩壁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个小水洼。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谢景珩招手让三人过来。他走近崖壁,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碰那些裂缝——指尖传来一丝凉意,还有种异于寻常的潮湿感,不像是普通岩石在晨露里泡过的潮气,更像是从岩层深处渗出来的。他又凑近裂缝,仔细闻了闻,隐约有股淡淡的、类似硝石的刺鼻气味——这气味他太熟悉了,小时候父亲的书房里藏过硝石,用来制作防潮的药包,就是这个味道,当时他还好奇地闻过,被父亲训了一顿,说硝石气性烈,少闻为妙。

“地动之力,可裂山石,亦可扰地脉。”谢景珩的声音低沉,眼神凝重得像结了冰,像是在回答狗娃之前的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岩层的裂缝太深,说不定通着地下的地脉。要是地脉受损,轻则泉眼改道,咱们谷里的溪水就会断;重则……地脉里的毒气渗出来形成毒瘴,甚至引动地火,到时候整个谷都得遭殃。”

“毒瘴?地火?”狗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草蚂蚱掉在地上,他也忘了捡,眼睛瞪得圆圆的,“谢公子,毒瘴是不是能毒死人的那种?俺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深山里的瘴气能把人熏晕,醒不过来!地火是不是像雷劈着树那样的火?去年后山就有棵树被雷劈了,烧了半天才灭!”

老秦和阿武也变了脸色。老秦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崖壁的裂缝,指尖沾了点渗水:“俺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猎户进过一次深山,见过被瘴气熏死的鹿,尸体都发黑了,一碰就烂;地火也见过,有年夏天干旱,山里起了地火,连石头都被烤裂了,烧了半个月才被大雨浇灭。”阿武也点头,声音有些发紧:“要是咱们谷里的水被毒瘴污染了,可咋整?咱们就这一条河啊!”

“大家别慌,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会成真。”谢景珩收回手,从背包里掏出纸笔——是林晚给他准备的粗麻纸和炭笔,纸壳子用蓝布包着,防止被水打湿。他蹲在地上,快速画了张简易的地图,在崖壁裂缝的位置画了个圈,旁边标注了“裂岩、硝石味、渗水”,又在之前路过的鹅卵石滩位置画了个小圈:“狗娃,你记着这两处的位置,除了这处崖壁,还有咱们刚才路过的那片鹅卵石滩,石头上有裂缝,也得标上。”

狗娃赶紧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旁边画了块带裂缝的石头,还在旁边写了个歪歪扭扭的“裂”字——这是他跟着谢景珩学的第一个字。阿武也凑过来,指着不远处一片松林:“谢公子,刚才咱们走过的那片松林,树下的土好像比平时松,我踩上去陷下去半寸,要不要也标上?”谢景珩点点头:“要标,任何异常都不能漏。”

老秦沿着崖壁又走了一段,在几十步外发现了两处小裂缝,虽然没有硝石味,却也渗着水,他赶紧招呼谢景珩:“谢公子,这边还有两处裂缝,您过来看看!”谢景珩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这两处裂缝比之前的细,渗水也少,才稍稍松了口气,在地图上又画了两个小圈:“这些裂缝都可能和地脉有关,回去后要详细标注在谷里的大地图上,每天都得派人来巡查。”

四人又往上走了一段,直到溪水变得只有脚踝深,山势也愈发险峻,云雾缭绕在山顶,看不清上面的情况。谢景珩抬头望着云雾深处,那里是星火谷水源的源头,藏在几座陡峭的山峰之间,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隐忧:“要是能找到熟悉这里山川地理的采药人或老猎户就好了,他们说不定知道这地脉的情况,也知道怎么应对毒瘴和地火。”

老秦叹了口气,手里的木杖戳了戳地上的腐叶:“难啊,这兵荒马乱的,地动又刚过,附近的采药人要么逃荒走了,要么可能……不在了。之前俺认识一个老药农,住在山那边的破庙里,专门采崖壁上的草药,这次地动后,俺去看过,庙塌了,连个人影都没找着,估计是没了。”阿武也点头:“俺之前去后山打猎,也没见过其他猎户,倒是看到过几处废弃的窝棚,里面的东西都发霉了,看样子好久没人住了。”

谢景珩沉默了片刻,知道眼下只能靠自己。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再往上走,天黑前怕是赶不回谷里,便说道:“咱们往回走吧,把这些情况带回谷里,和大家商量应对的办法。”

返程的路上,气氛明显沉重了不少。狗娃也不说话了,手里攥着捡回来的草蚂蚱,时不时抬头看看谢景珩,眼神里满是担忧。老秦和阿武则时不时留意路边的岩层和土地,老秦还弯腰摸了摸几处地面,确认没有异常发热,才继续往前走。走到之前标记的鹅卵石滩时,谢景珩又停下来,蹲在地上查看石头的裂缝,确认没有新的渗水痕迹,才放心地继续往回走。

回到谷里时,已是傍晚。夕阳把谷里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重建的窝棚、修复的箭楼、田地里的粟苗,都透着股暖意,可谷里的人看到谢景珩等人凝重的脸色,都渐渐安静下来,纷纷围过来,想知道探查的结果。

“谢公子,是不是水源出问题了?”陈老抠挤到前面,脸上满是紧张,他最在意粮食和水,要是水出了问题,他藏的那点粟米也撑不了多久。谢景珩摇了摇头:“目前还没问题,但有隐患,得提前准备。”他没再多说,而是让人把林晚、赵铁柱、王莽、鲁木匠、周郎中、老村长和李里正召集到议事棚。

议事棚里的油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谢景珩把画的简易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圈,把探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处崖壁的裂缝里有硝石味,还渗着水,可能通着地脉,要是地脉受损,可能会出毒瘴,甚至地火。”

他的话音刚落,议事棚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老村长手里的旱烟袋“啪嗒”掉在地上,烟锅磕出火星,他都没察觉,声音颤抖着:“毒瘴?地火?这可咋办啊?咱们刚缓过来,要是再出这事儿,谷里的人可怎么活啊?”李里正也吓得脸色发白,攥着布巾的手都在抖,布巾上的线头被扯出来不少:“是啊,这要是真有毒瘴,咱们喝的水都不安全,可咋整?俺们这些老人,禁不起折腾了。”

赵铁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木桌腿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怕啥!要是真有瘴气,咱们就烧艾草、烧硫磺,把它驱散!要是有地火,咱们就挖沟挡着,多备点水,总能扑灭!咱们连黑虎都打跑了,还怕这点困难?”王莽也跟着点头,手里的刀鞘在桌上磕了磕:“是啊,咱们现在有箭楼、有弩机,还有这么多人,只要提前准备,肯定能应付。”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地图旁,手指轻轻点在标注水源的位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得想办法应对。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加强水源监测。每天早上取水前,都要先看水的颜色、闻气味,要是水变浑、有异味,就不能喝。还要安排专人试饮,比如小秋和阿草,她们懂草药,要是水有问题,能第一时间察觉。”

周郎中也跟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种晒干的草药,他把布包打开,倒出几片黄绿色的叶子和几根褐色的草根:“我这里有金银花和甘草,金银花遇毒会变色,甘草能解轻微的毒。可以让小秋她们每天早上用金银花泡水,要是水变色,就说明水源有问题;要是有人不小心喝了少量毒水,喝碗甘草水也能缓解。”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再教大家认几种解毒的草药,比如蒲公英、马齿苋,要是真出事,也能应急。”

鲁木匠突然拍了下大腿:“俺想起了!咱们之前从流民手里换了不少石灰和硫磺,还有几麻袋草木灰,都堆在工坊的角落里,没人动过。石灰能中和瘴气,硫磺烧起来的烟也能驱散毒瘴,草木灰撒在地上,还能吸潮气,防止地脉渗水带来的湿气。”他说着,还伸手比划:“俺还能做些石灰包,挂在溪边和窝棚附近,提前预防。”

谢景珩看着众人,紧绷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他补充道:“还有,谷里靠近山体崖壁的窝棚,比如西边那三间,离裂缝的崖壁太近,要是崖壁塌了或者渗出毒水,会有危险,得让那几户人家搬出来,在谷中间重新盖窝棚。另外,得组织一支专门的巡逻队,每天沿着溪边和山脚巡视,重点看那些有裂缝的地方,一旦发现地面发热、冒气,或者有异味,立刻回报。”

老村长赶紧应下,他站起来,拍了拍胸脯:“俺去跟西边那几户说,他们肯定愿意搬,安全要紧。巡逻队的事,就让赵铁柱和王莽安排,他们懂怎么巡逻,靠谱。”赵铁柱和王莽齐声应道:“没问题!俺们这就去安排,分两班,日夜不停盯着!”

接下来的几天,谷里的人都行动起来。每天天不亮,小秋和阿草就守在溪边的取水点,小秋蹲在地上,把金银花放进陶碗里,舀入溪水,然后坐在旁边等,眼睛盯着碗里的花;阿草则拿着个小木勺,舀起少量溪水,小口试饮,确认没问题后,才对着谷里喊:“水没问题,大家可以来取了!”

有一次,上游冲下来不少泥沙,溪水变得浑浊,小秋赶紧把金银花放进水里,过了一会儿,见花没变色,阿草试饮后也没不适,才松了口气,跟围过来的人解释:“是上游的泥沙被冲下来了,不是毒水,沉淀一会儿再用就行。”陈老抠站在旁边,盯着陶碗看了半天,确认没问题,才敢让人去挑水。

巡逻队也很快组建起来,赵铁柱带白天班,王莽带晚上班,每组五人,手里拿着木杖和火把,沿着溪边和山脚走。他们还做了个简易的记录板,每到一处巡查点,就用炭笔打个勾,要是有异常,就画个圈。有一次,阿武在巡视时发现一处地面比平时热,赶紧回报谢景珩,谢景珩带着鲁木匠和周郎中去查看,挖开地表的腐叶,发现是地下的枯叶腐烂发热,不是地火,才松了口气,让他们把枯叶清理掉,防止引发火灾。

西边的三户人家也顺利搬了出来,谷里的人都来帮忙,有的帮着拆旧窝棚,有的帮着运木料,只用了两天就盖好了新窝棚。新窝棚在谷中间,离水源近,也远离崖壁,地面还铺了层晒干的茅草,住着比之前舒服。搬新家那天,其中一户的张大爷特意给谢景珩送了一篮刚蒸好的粟米糕,糕上还撒了点芝麻:“谢谢谢公子,要是不是您提醒,俺们还住在危险的地方呢。这粟米糕是俺家老婆子蒸的,您尝尝,刚出锅的,热乎着。”

谢景珩接过粟米糕,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粟米的清香,心里也暖了些。可他站在了望塔上,望着上游的方向,风里带着溪水的气息,却总觉得那气息里藏着一丝不安。他知道,地脉的隐忧就像一颗埋在地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土而出,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提前做好准备,总能多一分胜算,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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