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在地狱厨房这片永不停歇的罪恶泥潭中,如同指间流沙,转瞬即逝。
傅坤泽与艾莲的“低调”刷分行为,并非全无痕迹。起初,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底层混混和毒贩的消失,在这片法外之地如同石子投入污水潭,连点像样的涟漪都未曾泛起。
但随着失踪人口逐渐增多,且都是些在某些小圈子里小有名气、或者说至少是常驻面孔的打手、盯梢者、乃至一两个小头目时,一种无声的恐慌开始如同瘟疫般在阴影中蔓延。
流言开始滋生。有人说来了个专黑吃黑的过江龙,手法干净利落到可怕;有人说是有新的变态连环杀手,偏好对帮派分子下手;更有人窃窃私语,提到了某种看不见的影子怪物,能穿墙杀人于无形。
地狱厨房的夜晚,变得比以往更加沉寂和危险。往常还在街上游荡、试图兜售些违禁品或者找点乐子的家伙们,早早地缩回了自己的巢穴。许多原本彻夜喧嚣的地下酒吧和赌场,也莫名地提前打烊,或者加强了令人窒息的安保。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这片破败的街区。
第七日的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冰冷的雨水。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动的垃圾纸袋在地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声响。
街灯早早亮起,昏黄的光线非但没能带来温暖,反而将那些扭曲的防火梯和斑驳的墙影拉得更长,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傅坤泽依旧穿着那身深色连帽衫,双手插兜,悠闲地踱步在这片死寂的街道上,仿佛在欣赏某种后现代主义的城市艺术。
他手中的柴郡猫手杖偶尔轻轻点地,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艾莲跟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她的人类少女伪装依旧维持着,但背后多了一个用厚实帆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从轮廓隐约能看出是她那柄巨大的鲨鱼剪。
她深棕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窗户、每一条巷口,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手指在口袋中微微蜷曲,身体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松弛状态。空气中弥漫的不寻常寂静,让她本能地感到兴奋而非恐惧。
“吱……真是的,”傅坤泽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聊的抱怨,“客人们都躲起来了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我们的‘自助餐厅’看来要提前打烊了?”
艾莲的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咕噜声作为回应,她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感知潜在的威胁上。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融于风中的破空声。
一抹银光如同毒蛇吐信,从右侧一栋废弃楼房三层的某个没有玻璃的窗口疾射而出。目标直指傅坤泽的太阳穴,那不是子弹,速度却快得惊人,角度刁钻狠辣,蕴含着纯粹的杀戮意念。
然而,有人比它更快。
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艾莲,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确认。那源自深海猎手的本能和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反应速度,让她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动了。
“锵!”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被她背在身后的帆布包裹猛然爆裂,巨大的鲨鱼剪如同拥有生命般弹射而出,冰冷的刃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劈中了那抹银光的尖端。
那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飞刀,材质非凡,但在艾莲这蕴含着恐怖力量的一剪之下,竟直接被从中劈成了两半,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叮当”两声轻响。
艾莲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傅坤泽身前,单手握着巨大的鲨鱼剪,刃口斜指地面。她的人类伪装在她爆发出全部战意的瞬间剧烈波动,最终如同水波般散去,露出了她覆盖着灰蓝色细密鳞片的皮肤、鲜红的竖瞳以及那条不安分摆动的鲨鱼尾。她微微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
傅坤泽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飞刀射来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刚才被袭击的不是自己。他只是轻轻“啧”了一声,用手杖挠了挠额头。
“我说了吧,靶眼。”一个冷冽的女声从对面街角的阴影中传来。随着话音,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矫健的女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仿佛由特殊皮革制成的紧身战衣,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充满了力量感。她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
她的双手各反握着一柄带有倒钩的奇特短棍,步伐如同狩猎的母豹,悄无声息却又带着致命的压迫感。是艾丽卡,漫威里的一个反英雄,手合会成员,是街头英雄夜魔侠的女友或者说前女友,和夜魔侠相爱相杀,身手应该能和没晋级前的毒岛冴子打个相上下。
“你那点小花招,对真正的高手是没用的。”艾丽卡继续说道,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显露出真身的艾莲和依旧淡定的傅坤泽身上。
“闭嘴,女人。”一个沙哑、带着明显不耐烦和一丝恼怒的男声从之前飞刀射出的窗口传来。一个穿着棕色皮衣、剃着莫西干发型、脸上带着交叉伤疤的男人出现在那里,眼神阴鸷地盯着地上的两半飞刀,又狠狠瞪向女人。
“你暴露了我的位置。”他正是靶眼,金并手下的头号杀手,实力一般,但任何抛射物在他手里都是可以杀人的利器,一根牙签都能扔出子弹的威力。
艾丽卡甚至懒得抬头看他一眼,她的注意力全在傅坤泽身上:“不要忘了,威尔逊先生给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和平谈判。如果对方愿意自己离开地狱厨房,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她将目光转向傅坤泽,语气稍微放缓,但依旧冰冷,“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意思。离开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金并先生可以既往不咎。”
傅坤泽终于动了动,他微微抬起下巴,兜帽阴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哦?金并先生这么大度?我可是在他的地盘,不小心弄坏了不少他的财产。”
“威尔逊先生欣赏有能力的人,也厌恶不必要的麻烦。”艾丽卡冷静地回答,“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足够的混乱和损失。离开,对大家都好。”
“如果……”傅坤泽拖长了语调,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的街道和屋顶,“我拒绝呢?”
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手中的短棍握紧了几分:“那我们也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仿佛是一个信号。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瞬间从各个角落、阴影中、甚至屋顶上,涌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
左侧,是数十名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手持各种枪械、眼神凶悍的精壮男子。他们迅速散开,寻找掩体,枪口齐刷刷地指向街道中央的两人,动作训练有素,带着浓厚的黑帮风格,看起来是金并的手下。
右侧,则是一群穿着深蓝色忍者服、戴着遮面头套、只露出冰冷双眼的忍者。他们的出现如同鬼魅,无声无息,手中握着淬毒的苦无、手里剑和太刀,气息阴冷而肃杀,毋庸置疑是手合会成员。
而在女人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穿着暗红色皮衣、头戴双角头盔、手持导盲杖的壮硕男人沉默地站立着。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摆出明显的攻击姿态,但那份沉静之下蕴含的力量感和如同雷达般扫视四周的感知,让人无法忽视。正是夜魔侠,一个小时候被放射性物质弄瞎双眼,但又变异出其它超人感知的衔头英雄。
更远处,一个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和不耐烦的女人靠在一根路灯柱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半空的酒瓶。但她看向傅坤泽和艾莲的眼神却充满了怒火和恨意。这个傅坤泽确实没认出来。
而在手合会忍者的队伍前列,一个坐在银白色高科技轮椅上的少女,正用她那苍白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傅坤泽。正是之前从阿富汗沙漠逃走的那个轮椅少女。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复仇欲望。
傅坤泽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慢悠悠地在这些突然出现的客人们身上扫过,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开始点人头:
“嗯……帮派分子,还有靶眼先生,金并的人。我在他的地盘乱来,他派人来清理门户,很正常,合情合理。”他用手杖指了指那边。
“这位应该就是艾丽卡小姐了,还有这些藏头露尾的忍者们……手合会的标志。看来金并先生为了请动你们,花了不少钱吧?或者……有什么别的交易?”他的目光在艾丽卡和忍者之间转了转。
然后他看向轮椅少女,笑了笑:“你,我也认识。从沙漠里跑掉的小老鼠,这是搬了救兵回来报仇了?毅力可嘉。”
他的目光跳过似乎不打算先动手的夜魔侠,落在了那个拎着酒瓶的女人身上:“那么这位……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女士,又是为什么掺和进来呢?我们见过吗?”
杰茜卡·琼斯猛地站直身体,将酒瓶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残酒四溅。她怒吼道:“杰茜卡·琼斯。你杀了卢克的朋友,一个只是偶尔替他打听消息的老实人。”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双眼泛红。这下知道杰茜卡·琼斯,一个很不出名的漫威角色,可以理解为削弱版的女超人。
“哦——”傅坤泽拉长了声音,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误伤,纯属误伤。”他的语气轻佻得令人火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边缘,一个独自站立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少女。穿着已经有些脏污的、原本应是白色与淡蓝色的奇特服饰,乌黑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几缕发丝垂在苍白的脸颊旁。她的容貌极其精致,却冰冷得不似活人,一双眼睛……竟然是如同血宝石般的赤红色。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周围黑帮、忍者格格不入的、阴冷而绝望的气息,泛起一片血光。
傅坤泽看着她,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并非因为她的外表或姿态,而是在他看到这少女的瞬间——
【叮~,任务触发:活捉主神空间优质员工雪之下雪乃。】
【奖励:积分,特殊船只建筑:俘虏室。】
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巨额奖励,而且在积分副本里,任务还能给出积分之外的奖励吗?不过主神空间优质员工吗?那她应该就是所谓乱入的产物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参与对自己的埋伏,围攻。
傅坤泽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了一些,看向那赤瞳少女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真正的、如同发现稀有猎物般的兴趣。“那么雪之下雪乃女士,你呢?”他尝试性地叫出了一个名字,内心却是吐槽。这是雪之下雪乃?雪之下雪乃长这样?不会是同名吧。
雪之下雪乃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用那双空洞而冰冷的赤瞳死死盯着傅坤泽,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周身弥漫着一股近乎实质的杀意和……一种更深沉的、自我毁灭般的绝望。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包括金并、手合会、其他英雄或反派,都与她无关,她的目标只有傅坤泽,或者……死亡本身。
傅坤泽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几秒,然后才仿佛刚想起什么似的,重新将目光转向为首的艾丽卡,脸上又挂回了那副气死人的笑容:
“看来,艾丽卡小姐,你刚刚说的我们会放我们走,并不是真话啊。”他摊了摊手,用手杖指向周围虎视眈眈的各方人马,“我想他们是不会同意的。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士。”
艾丽卡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我是说我们——我和我代表的金并先生以及手合会,或许会考虑。至于其他人……”她瞥了一眼杰茜卡和夜魔侠。
“他们的目的,与我无关。但我至少可以保证,如果你现在离开,金并先生和手合会的人不会阻拦。或许……我还能帮你劝走那位夜魔侠先生?”她最后这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离间。
“我不会跟你走的,艾丽卡。”夜魔侠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通过面具传出,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深深的失望,“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或者金并。我是为了阻止更多的杀戮,为了地狱厨房。”被迫与这些他平日对抗的势力站在一起,显然让他极度不适和愤怒。
“和他废什么话!”杰茜卡·琼斯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对朋友的悲痛、连日来的压抑、以及傅坤泽那轻佻的态度,如同火星般瞬间点燃了她这个炸药桶。
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双脚猛地蹬地。
咔嚓,她脚下的柏油路面瞬间龟裂塌陷。
她的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直接撞开挡在路径上的一个手合会忍者,挥舞着拳头,悍然冲向傅坤泽!那拳头蕴含的力量,足以轻易砸穿钢板。
战斗,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动手!”艾丽卡见状,也知道谈判破裂,立刻厉声下令。
金并的打手们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子弹如同泼水般向街道中央倾泻而去。
手合会的忍者们如同鬼魅般散开,掷出的手里剑和苦无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飞蝗般笼罩向傅坤泽和艾莲,同时他们的身影融入阴影,快速逼近。
靶眼狞笑着,双手连挥,一道道致命的寒光——飞刀、扑克牌、甚至是随手拆下的碎玻璃——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射向傅坤泽的要害。
轮椅少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身下的轮椅发出轻微的嗡鸣,某种能量武器开始充能。
雪之下雪乃也动了,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嗜血的尖啸,赤瞳中血光大盛,双手成爪,身影如同血色闪电,以一种完全不顾自身防御的、同归于尽般的姿态,直扑傅坤泽,她的目标明确,甚至忽略了旁边的艾莲。
夜魔侠暗骂一声,却不得不行动起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杰茜卡独自冲上去送死,也不能容忍金并和手合会的人肆意开火伤及可能存在的无辜者,虽然衔上没人,但这里可是居民区。
他的导盲杖如同活物般挥出,精准地格挡开射向某些角度的流弹,身体如同旋风般冲入战团,目标是试图阻止最混乱的杀戮。
刹那间,原本死寂的街道变成了沸腾的杀戮战场!子弹横飞,暗器四射,怒吼声、尖啸声、武器破空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傅坤泽,面对这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袭来的致命攻击,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和疯狂。
“哈哈哈哈哈!这才对嘛!盛宴开始!艾莲,别让我们的客人们失望!”
艾莲发出一声兴奋至极的咆哮,巨大的鲨鱼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迎向最先冲到的杰茜卡·琼斯。
巨大的金属剪刀与蕴含怪力的拳头狠狠撞在一起。
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将地面的灰尘和碎屑狠狠吹飞。
真正的混战,就此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