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老工业区。
废弃的“红星制药厂”像头锈蚀的钢铁巨兽，匍匐在暮色里。
斑驳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像干涸的血痂。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化学试剂残留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高俅的灰色大众，如同幽灵般滑入厂区最深处的阴影，消失不见。
星海指挥中心。
大屏幕上锁定药厂区域。
热成像显示，几个核心车间有密集热源活动。
能量读数异常。
屏蔽场强度……远超“红浪漫”！
“龟壳。”吴用盯着数据流，“比上次硬十倍。强攻？得调坦克。”
裴星若没说话。
目光落在旁边医疗区的监控分屏。
赵一多还瘫在轮椅上，后背支架像个金属龟壳。
脸色白得像刷墙腻子。
但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正对着屏幕里的药厂磨牙。
“妈的……高俅这老王八……属耗子的……专找这种下水道钻……”
旁边。
薛宝钗拿着刚出的最新体检报告。
眉头拧成死疙瘩。
“神经催化剂后遗症……比预想顽固。”
“仿生皮肤融合受阻。”
“深层神经束像被强酸泡过……乱成一团毛线球。”
“常规手段……”
她顿了顿。
“基本宣告……”
“报废。”
“建议……”
她看向裴星若。
“考虑……”
“截肢式神经剥离。”
“或者……”
“安乐……”
“啪！”
一个泡面桶砸在薛宝钗脚边！
汤汁溅了她一裤腿。
“安你个头！”赵一多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老子医保卡还没刷爆呢！截肢？老子截了你！”
他吼完，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裴星若眼神扫过报告。
又看向屏幕里死寂的药厂。
最后定格在赵一多那张又凶又惨的脸上。
冰封的眼底。
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还有……”
她开口。
声音不大。
却压住了赵一多的抽气声。
“……一个办法。”
她指向角落。
那个被贾政焊在能量基座上、幽幽蓝光的“方舟反应堆”模型。
“用它。”
“做‘钥匙’。”
“强行……”
“贯通你……”
“被催化剂……”
‘烧焦的……’
“神经回路。”
“风险……”
她顿了顿。
“九死一生。”
“或者……”
“直接归零。”
指挥中心瞬间安静。
只剩仪器嗡鸣。
所有人都看向赵一多。
九死一生。
或者。
当一辈子轮椅战神。
赵一多没犹豫。
咧嘴一笑。
露出带血的牙花。
“九死一生？”
“老子……”
“专业……”
“向死而生！”
“干！”
他拍着轮椅扶手。
“老贾！抄家伙！给老子的赛博丹田……接上充电宝！”
废弃药厂。地下核心实验室。
灯光惨白。
空气冰冷刺骨。
混合着消毒水和更浓的甜腥。
巨大的环形设备中央。
一个透明圆柱形容器立着。
郝利被剥得只剩贴身衣物，浸泡在一种闪烁着幽蓝荧光的粘稠液体里。
无数细密的管线刺入她裸露的皮肤。
连接着周围嗡嗡作响的仪器。
她双目紧闭，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皮肤下。
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血管脉络在蠕动。
像有活物在里面爬行。
高俅穿着灰色防护服，金属面具反射着冷光。
他盯着屏幕上郝利身体各项疯狂跳动的数据。
尤其是代表“混沌”生物电同化率的曲线。
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攀升。
“催化剂……果然是引子……”
他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和压抑的兴奋。
“裴星若的女儿……是‘源’……”
“郝利……是‘桥’……”
“很快……”
“这座桥……”
“就能……”
“彻底……”
“接通了！”
他手指贪婪地抚摸着控制台上一块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红芒的石头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
材质非金非玉。
透着古老蛮荒的气息。
正是他从某个绝密遗迹中带出的……“玄医门”传承信物残片！
也是他所有计划的……核心动力源！
星海医疗堡垒。
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赵一多被固定在特制的金属平台上。
后背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薛宝钗正小心翼翼地将数十根细如发丝、闪烁着银光的纳米探针，精准刺入他脊椎附近焦黑的神经束节点。
每刺入一根。
赵一多身体就剧烈抽搐一下。
汗如雨下。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愣是没哼一声。
“探针……植入完成……”薛宝钗额头见汗，“连接‘方舟’能量引导环！”
贾政油腻的胖脸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操控机械臂。
将那个结构精密、幽蓝光芒流转的金属环。
缓缓降下。
悬停在赵一多后背上方。
金属环底部。
数十根更粗的能量导管伸出。
与薛宝钗植入的纳米探针末端精准对接！
“咔哒！”
一声轻响。
连接完成！
嗡——
低沉的嗡鸣响起。
“方舟”模型的光芒骤然增强！
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流。
顺着导管和探针。
如同奔腾的江河！
狠狠灌入赵一多残破的神经！
“呃啊——！！！”
赵一多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嚎！
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
猛地弓起！
又重重砸回平台！
皮肤瞬间变得赤红！
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眼球布满血丝！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监测仪器疯狂报警！
生命体征如同过山车般剧烈起伏！
“能量过载！30%！40%！还在升！”华佗盯着屏幕尖叫。
“神经束承受极限！要崩了！”薛宝钗脸色煞白。
“爸比！”被裴星若紧紧抱住的小满吓得大哭，手腕红芒剧烈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
异变陡生！
赵一多意识被狂暴能量撕扯的混沌深处。
一点微弱的、苍凉古老的赤红光芒。
毫无征兆地亮起！
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
光芒中。
无数破碎的画面、艰涩的符文、玄奥的经络运行图……如同潮水般涌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玄门医道·混沌初篇】
【以身为炉！以神为火！炼化诸天！】
【经脉尽毁？破而后立！丹田枯竭？混沌即海！】
一个宏大苍老的声音。
如同洪钟大吕。
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同时！
他感觉下腹（原本丹田位置）那片被催化剂烧成焦土的废墟中！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吸力凭空产生！
如同干涸沙漠中的泉眼！
开始疯狂吞噬灌入体内的狂暴“方舟”能量！
“呃……”
赵一多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低吟。
身体剧烈的抽搐竟慢慢平息下去！
皮肤上的赤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暴起的青筋也缓缓平复！
监测仪器上。
那疯狂报警的曲线。
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捋平！
开始稳定在一个……
虽然虚弱。
却充满勃勃生机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