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望着软榻上那颗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泊蓝人头。
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新奇与感慨：“我跟你讲，刚才我感觉有一股真气在祝我，那股真气顺着经脉游走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明明之前罡气郁结得难受，忽然就有股暖流托着似的，一下子通透了不少，这体验也太奇妙了啊。”
李莲花正低头擦拭着桌上的瓷碗，闻言头也没抬，声音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敷衍，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定是这泊蓝人头的缘故吧，真是个好东西。”
一旁的归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指尖蹭过鼻翼，眼神微微闪烁，终究没敢接话。
他心里门儿清，那股真气根本不是泊蓝人头所致，而是李莲花暗中相助，真不知道日后方多病得知真相，会不会当场炸毛跳脚。
方多病没察觉归宁的异样，点点头，神色轻松却又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这泊蓝人头的至阴至寒之气果然名不虚传，要说它是件宝物吧，可偏偏因它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真说不清是救人还是害人。罢了，还是赶紧放起来稳妥。”
他俯身拿起泊蓝人头，正要往锦盒里放，指尖忽然触到盒底一件冰凉光滑的物件，不由一愣：“这是什么？”
他将泊蓝人头小心放进盒中，把那东西取了出来，是块巴掌大的玉片，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些弯弯曲曲的奇异纹路。
方多病皱着眉翻看了几遍，疑惑道：“一开始盒子里有这东西吗？我怎么没印象。”
李莲花这才扭头看来，目光落在玉片上时微微一动，起身上前接过，指尖摩挲着那些纹路，沉吟道：“这个东西不简单啊，金满堂居然将它和泊蓝人头放在一起。”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这像是南胤文，之前在一品坟当中，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文字。”
归宁手指轻轻捻动，目光落在沉思的李莲花身上，缓缓开口：“既然文字都一样，或许和南胤有什么渊源呢？”
方多病凑过来看了看那些晦涩难懂的纹路，眉头皱得更紧：“这我就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南胤灭国之前，确实跟中原往来密切，不仅互通商贸，还互有通婚。金满堂本就有收集奇珍异宝的癖好，说不定这玉片就是他从南胤遗民手中收来的宝贝吧？”
李莲花对这些所谓的宝贝本就不甚在意，况且他也不认识南胤文，便将玉片还给方多病，语气随意：“算了，管他什么宝贝呢，也当不了什么饭吃，还回去吧，快放好，小心点别摔了。”
归宁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道：“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该凉了。”
饭桌之上，方多病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偷偷瞥了归宁一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归宁，下午你和芷瑜姑娘凑在一起说什么呢？我看你们聊得挺投机的……”话说到一半，他故意顿住，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探究地看着归宁。
李莲花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口青菜，看似在认真吃饭，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嘴里的饭菜忽然变得味同嚼蜡，没了半分滋味。
归宁愣了一下，没明白方多病话里的深意，老实答道：“芷瑜姑娘说她想离开这里，去别处寻找新的生活，我自然是支持她的。后来她给了我一个荷包，说是留作纪念，我看她脸上挺开心的，就收下了。”
方多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放下筷子追问道：“还有呢？还有呢？就这些？”
归宁抬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茫然：“芷瑜姑娘就说了这么多啊。我想着路上或许有危险，给了她不少能够保命的迷药和丹药，真的就这些了。”
李莲花听到这里，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忽然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
方多病看着归宁懵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归宁，你也太呆了吧！芷瑜姑娘主动给你荷包，你就这么收下了？你收下了，她自然开心啊。”
归宁更加不解了，眨巴着眼睛：“她给了我能开心，我为什么不收啊？”
方多病还想再解释些什么，李莲花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他碗里，打断道：“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方多病和归宁对视一眼，只好乖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饭后，方多病因为罡气解除，心情大好，提议道：“难得月色这么好，不如咱们去喝酒赏月？”
李莲花今日心情也颇为舒畅，闻言点头同意了。归宁自然无有不可，只是说道：“你们先去屋顶等着，我把碗筷收拾好就过去。”
屋顶之上，夜色如墨，月光皎洁。方多病和李莲花各自拿着一瓶酒，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夜空中散开。
“归宁还没回来，咱们先喝一个，来！”
方多病喝了一口酒，抬头望着天边的圆月，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笑容：“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对了，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李莲花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瓶，瓶身上的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淡淡道：“你这两句话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方多病瞪了他一眼：“你少啰嗦！本少爷可是在国子监念过书的，文采好得很，我就是想问你——既然我罡气也解了，刑探牌子也拿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如何？”
李莲花眼角的余光留意着院子里归宁的动静，语气平淡：“不怎么样。”
方多病皱眉，满脸诧异：“为什么呀？我的武功加上你的脑子，再加上归宁的细心，咱们三个联手，一定能名扬天下的！”
李莲花抬头望向月光，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清冷：“那然后呢？”
方多病眼中闪过一丝憧憬，开口道：“然后就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一起为这个江湖主持正义，惩恶扬善，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