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周,除了完成必要的课业,卢卡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图书馆。他并没有直接动手操作,而是近乎偏执地进行理论积累。
他查阅了大量关于曼德拉草特性的文献,从《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到更冷门的《魔法植物的隐秘语言》。反复揣摩斯内普笔记上每一个看似古怪的步骤,试图理解其背后的魔药学原理。
更多的时候,他闭目静坐,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整个炼制过程。
从火焰的控制,到材料加入的时机、角度、搅拌的圈数和力道,再到魔力输出的细微调节,以及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药液颜色偏差、异常烟雾、魔力反噬的预兆……
他将每一次想象都当作真实的实践,不断修正、优化,直到整个流程在他的意识里行云流水,几乎成为一种本能。
他知道,实际操作时总会有变量,但充足的理论预演能将失败风险降到最低。这种冷静到极致的准备,是他作为穿越者和拉文克劳特质的最佳体现。
自觉准备万全后,卢卡并没有选择在宿舍或者空教室进行炼制。曼德拉草复活药剂的风险未知,他绝不会拿室友的安全冒险。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卢卡来到了猎场看守的小屋前。牙牙率先冲出来,热情地扑向他。海格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围裙上沾着些不明污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哦!卢卡!快进来,尝尝我刚烤的岩皮饼!”
委婉地拒绝了硬度足以当盾牌的岩皮饼后,卢卡直接说明了来意:“海格,我需要一点帮助。我想尝试制作一种……嗯……比较复杂的魔药,但过程中可能会有点……动静。我怕在城堡里会影响到别人,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知道禁林附近有什么绝对僻静、不会被人打扰,而且足够安全的地方吗?”
海格眨着他那双甲壳虫似的黑眼睛,似乎对动静这个词的理解偏向于某种大型神奇生物的动静。
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当然没问题,孩子!交给海格!我知道好几个好地方,绝对安静,连马人都很少过去!保证没人打扰你搞你的……呃……大动静!”他显得很是热心,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卢卡要炼制什么魔药。
很快,海格带着卢卡深入禁林边缘,来到一处隐蔽的石窟入口前,这里离城堡足够远,周围有茂密的树木遮挡,且似乎有某种天然的静默效果,连鸟鸣声都显得遥远。
“这里怎么样?以前用来安置过受伤的独角兽,很安全!”
“完美,太感谢您了,海格。”卢卡真诚地道谢。
“有事就发绿色火花,我马上就到!”海格叮嘱了一句,这才带着牙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卢卡走进石窟,里面很干燥,空间不大但足够他施展。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布置操作台,小心翼翼地取出所有材料和器具,再次在脑中过了一遍流程。
而他并不知道,就在石窟外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枝桠扭曲如鬼爪的古树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斯内普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枝叶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石窟入口。
他的魔杖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他倒要看看,这个狂妄又谨慎得奇怪的拉文克劳,是如何把自己炸飞或者被魔药反噬的。他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在灾难发生的一瞬间至少用一个最快的盔甲护身冲进去。当然,救下人之后,嘲讽是必不可少的。
石窟内,卢卡点燃坩埚,正式开始了炼制。
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斯内普笔记上的步骤对时机和魔力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即便经过了无数次模拟,实际操作时魔力的细微波动、材料品质的微小差异、甚至环境温度的变化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干扰。
他全神贯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个环节。
第一次炼制,在最后阶段加入曼德拉草根切片时,他引导自身魔力预热双角兽角粉末的力度稍微偏差了一丝,导致后续的魔力共鸣频率未能完全同步。
最终,坩埚里的药液凝结成一种黯淡的、夹杂着絮状沉淀的深棕色膏体,散发出一股苦涩的气味,而非应有的清澈琥珀色和生命气息浓郁的清香。
成功了。但品质只能说是勉强达到合格。
卢卡没有气馁,这完全在预料之中。他立刻清理坩埚,没有丝毫停顿,开始冷静地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寻找那细微的偏差所在。
他能感觉到,石窟外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但他并没有过多理会。
短暂休息,恢复精神后,卢卡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沉稳,心态也更加平和。他修正了上次魔力引导的误差,更加精准地把握了每一个时间节点。
当加入曼德拉草根切片时,那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哭泣声在药液中转化,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如同心跳般的韵律。他流畅地念出那个生涩的古代如尼文稳定咒,魔杖尖带起的魔力波纹与药液的振动完美契合。
坩埚中的药液逐渐变得清澈,颜色转化为一种纯正的、温暖的琥珀色,表面光滑如镜,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充满生命力的奇异芳香。
成功了!虽然距离斯内普可能要求的完美尚有距离,但这份药剂的品质,绝对达到了良好甚至更高的水准。
卢卡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成功的药剂装入早已准备好的水晶瓶中。
石窟外,古树上的斯内普,原本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看到了卢卡第一次失败后的冷静处理,也完整地目睹了第二次近乎流畅的成功炼制。
他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有几乎不存在的认可。
他本以为需要出手干预,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至少三句极其刻薄的讽刺语录。但现在,显然用不上了。
沉默地注视了那个正在小心收拾器具的拉文克劳背影几秒钟,斯内普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最终,他没有任何表示,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转身,黑袍在林间的阴影中一闪,彻底消失了踪影。
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指导。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卢卡收拾好一切,走出石窟时,夕阳已将禁林染上一层金红。他握紧了口袋中那瓶温热的、蕴含着生命力量的琥珀色药剂,心中平静之余,也升起一丝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