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沈瑶的瞳孔微微放大，漂亮眸子里浮现出惊讶。
“瑶瑶，还记着我爸说的‘三书六礼’？”
程昱下巴一扬，眼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他大步流星，走到第一个捧着红木匣子的旗袍女孩面前，亲自伸手，“啪嗒”一声，掀开了盒盖。
满室华光，瞬间被那一抹帝王绿的光芒压了下去！
一整套翡翠头面，静静躺在暗红色的丝绒里。
凤钗的羽翅薄如蝉翼，步摇的流苏轻轻晃动，耳环、项链、手镯……
每一件都绿得像一汪春水，雕工繁复，那莹润通透的光泽，根本不似人间凡品。
整个宴会厅，死寂一片。
“这是纳采礼，”
程昱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炫耀与郑重，“代表我们程家，正式向你求娶！”
话音刚落，他走向第二个女孩，打开了第二个匣子。
金丝绣线的锦帛上，用小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是两人的生辰八字，是永结同心的婚约誓词。
第三个匣子打开，一对厚重得惊人的纯金龙凤镯，金光灿烂，几乎晃瞎了人的眼！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每打开一只匣子，空气里就多一重抽气声。
名家字画、稀世古董、一套位于京城一环内四合院的地契……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让普通人奋斗几辈子！
沈建国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张着嘴，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半天都合不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的天……这……这……”
他旁边的李红梅，更是两腿发软，要不是林雅在旁边扶着，怕是当场就要瘫下去。
宾客席上，那些见惯了世面的名媛阔少们，也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全是震惊和嫉妒。
程家这是疯了吗？！
这哪里是订婚，简直比皇子娶亲的阵仗还大！
“哈哈哈！叔叔！阿姨！各位来宾！”
就在气氛凝重到顶点时，程昱突然转过身，对着全场，爆出一声大笑。
他脸上挂着戏谑的坏笑，摆摆手，声音大得整个厅都能听见：
“都别当真！别当真啊！这些玩意儿，全是我从网上花几百块淘来的高仿道具！
纯粹图个热闹，给瑶瑶撑场面！
大家千万别误会，我们程家勤俭持家，可没这么铺张浪费！”
“噗——”
满场宾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哎哟，程少太会玩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程家把故宫博物院给搬来了呢！”
“这气氛烘托得，绝了！跟真的一样！”
轻松愉快的笑声，瞬间冲散了那股由财富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沈建国和李红梅也长舒了一口，跟着尴尬地笑起来。
原来是假的，假的就好，假的就好……
沈瑶低着头，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高仿道具”上。
帝王绿翡翠在灯光下深邃温润的内部棉絮；
龙凤镯上只有宫廷匠人才能做出的、细如发丝的錾刻花纹；
地契上独属于民国时期的水印和印章……
网上几百块的道具？
这些，分明就是能让任何一家拍卖行总裁当场下跪的稀世珍品！
程昱这个傻子。
为了护住她父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竟然编出这么个漏洞百出的蹩脚谎言。
切蛋糕的时候，程昱玩心又起。
他偷偷用指尖剜了一坨雪白的奶油，趁着沈瑶低头看刀的时候，闪电般伸出手，“吧唧”一下，精准地抹在了她小巧精致的鼻尖上。
“哈哈哈！”他看着沈瑶瞬间懵掉的样子，得意地爆发出大笑。
“程昱！”
沈瑶又气又笑，佯装恼怒地抬手要去抓他。
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顺势往怀里一带。
一股夹杂着淡淡酒气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瑶瑶，”
程昱低下头，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玩味的桃花眼，此刻却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炽热。
“从今天起，此时，此刻，全世界都知道，你沈瑶，”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像羽毛轻轻刮过她的耳膜，“是我程昱，唯一的未婚妻。”
头顶的水晶灯光芒太盛，这个男人的眼神又太烫。
那里面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深情，几乎要将沈瑶的理智灼穿一个洞。
一瞬间，所有精心算计好的台词，所有准备好的应对策略，全都在脑子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傻样。”
她最终有些狼狈地扭过头，避开他那能将人吞噬的目光，声音里却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
“奶油……蹭我领子上了。”
“呵呵……”
程昱胸腔震动，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
他抬起手，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礼服领口的那点奶渍。
指尖却不安分地，故意划过她精致脆弱的锁骨。
那一下若有若无的触碰，像电流窜过，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咳咳！”
身后，程卫东刻意加重的咳嗽声，“程昱，瑶瑶，注意场合。”
宴会结束，夜已深沉。
程昱送走最后一波宾客，立刻像猎豹一样，在通往客房的电梯角落里，将沈瑶死死堵住。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投下一片侵略性十足的阴影。
“瑶瑶，时间还早，”他的声音压抑着渴望，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去我那儿坐坐？”
眼神活脱脱就是一匹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程昱，”沈瑶伸出一根食指，不轻不重地戳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眼神清明，“你爸妈，就住隔壁。”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警告：“安分点，别让我难做。”
“我就抱抱，我保证！”
程昱不依不饶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用鼻尖贪婪地蹭着，声音又哑又黏糊，像只摇着尾巴求宠的大型犬，“真的，只抱抱，什么都不干……”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门外，林雅正挽着程卫东的胳膊，脸上挂着一副“哎呀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的夸张表情。
程卫东的眼神，则意味深长，把角落里姿势暧昧的两人从头扫到脚。
“呵呵，”程卫东挑了挑眉，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现在的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
程昱的身体瞬间僵硬。
“程昱，瑶瑶，别玩太晚。”
程卫东丢下最后一句话，直接拉着林雅走了，“明天早上九点，公司例会，谁都不许迟到。”
“唰！”
沈瑶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一把推开还赖在她身上的程昱，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廊尽头，她的父母正被酒店经理毕恭毕敬地领着，走向早已备好的顶级套房。
李红梅一边走，一边还埋着头，手指哆嗦着，一遍遍地数着那个大红包里的钱。
那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瑶瑶！瑶瑶！”
李红梅看见女儿，兴奋地回头喊，“这钱，这钱也太多了！妈的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妈，您先收好，”沈瑶快步过去，扶住母亲，“回头我陪您存银行，正好，给爸换辆新车。”
沈建国在旁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那破自行车，还能骑！”
“叔叔阿姨！晚安！”
程昱在后面嬉皮笑脸地挥手大喊，“明天我带你们逛颐和园！吃最地道的燕京烤鸭！”
关上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李红梅像被抽了主心骨，一屁股瘫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的老天爷！瑶瑶，这程家……也太吓人了！
妈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妈，以后就习惯了。”
沈瑶走过去，帮她摘下耳朵上那对略显廉价的珍珠耳环，声音平静。
“您就踏踏实实享受，程家不缺这点钱。”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传来沈建国大惊小怪的喊声：“哎呀！老婆子！你快来看！这马桶圈是热的！还会自己冲水！”
李红梅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跟女儿谈心，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去参观“高科技”马桶了。
沈瑶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京城璀璨如星河的万家灯火。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一震。
是程昱的微信。
「瑶瑶，我睡不着了。」
沈瑶唇角勾起，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数羊。」
几秒后，消息再次传来。
「我数到第一千零一只了，发现每一只羊，长的都是你的样子。[委屈][可怜]」
沈瑶看着那两个卖萌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傻子，土味情话真是越说越溜了。
她心情极好地锁上手机屏幕，没有再回复。
今晚，她是大获全胜的将军。
而她的战利品，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爷，正躺在床上，为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