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将黑石资本近五年的投资报告摔在会议桌上，纸张哗啦散开。
“去年收购日本东芝电池失败，今年三月投资柠德时代被拒。”
她指尖点在史密斯面前的数据表上，“黑石在亚洲新能源领域的布局，已经落后高盛至少两年。”
史密斯脸上的笑容僵住。
会议室落地窗外，燕京cbd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亮他骤然阴沉的脸色。
“沈小姐。”他松了松领带，“程氏需要我们的资金。”
“我们需要的是战略伙伴，不是秃鹫。”
程昱突然开口，惊得沈瑶瞥了他一眼，这傻子昨晚背台词到凌晨三点，居然真用上了。
史密斯眯起眼：“程先生，您父亲不会喜欢这种谈判方式。”
“我父亲在海南养病。”程昱端起咖啡，“现在程氏我说了算。”
沈瑶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演过头了。
“合资公司可以谈。”
她调出一份新协议，“但技术专利必须留在程氏，黑石只能参与利润分成。”
史密斯扫了眼条款：“49%的股权，只给30%的分红权？”
“附加条件是优先认购权。”沈瑶点击平板，屏幕跳转到程科新材的军方订单数据，“这些客户，黑石单独接触不到。”
几个美国高管交头接耳。
史密斯盯着沈瑶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程卫东找了个好儿媳。”
沈瑶面不改色：“您过奖了。”
“我们需要调整几个细节。”史密斯掏出钢笔，“首先，董事会席位……”
“一席。”沈瑶打断他，“没有投票权。”
“这不可能！”
“那请便。”沈瑶合上文件夹，“柠德时代下周派代表来燕京。”
史密斯钢笔悬在半空。
会议室鸦雀无声，连程昱都屏住了呼吸。
“……成交。”史密斯最终放下钢笔，“但我们要签对赌协议。”
沈瑶挑眉：“什么条款？”
“三年内，程科新材估值翻倍。”史密斯露出狼一样的笑容，“否则程氏需按年化8%回购我们持有的股份。”
程昱猛地站起来：“这太……”
“合理。”
沈瑶按住他的手，“不过要加个前提，若因政策或不可抗力导致亏损，条款自动失效。”
史密斯大笑：“沈小姐，您该来华尔街工作。”
“不了。”沈瑶微笑，“我更喜欢当甲方。”
签完字已近午夜。
送走黑石的人，程昱瘫在沙发上直喘气：“瑶瑶，我刚才腿都在抖……”
“表现不错。”沈瑶揉揉太阳穴，“至少没把咖啡泼人家身上。”
程昱突然坐直：“那个对赌协议……三年翻倍是不是太冒险了？”
“军方订单保底能撑两年。”
沈瑶调出手机里的加密文件，“真正关键是这个，张院士团队的固态电池技术，下个月就能量产。”
程昱瞪大眼：“我爸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沈瑶把手机转向他，屏幕显示正在与程卫东视频通话。
病床上的程卫东戴着氧气面罩，声音沙哑但清晰：“技术参数可靠？”
“实验室数据能量密度超400wh\/kg。”沈瑶放大图表，“是现有产品的三倍。”
程卫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完全不像病人：“量产成本？”
“比传统锂电低20%。”
“好。”程卫东扯下面罩，“下周一董事会，我正式移交管理权。”
程昱结结巴巴：“爸、爸您别冲动……”
“闭嘴！”程卫东咳嗽两声，“听瑶瑶安排。”
视频挂断，程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沈瑶：“你什么时候联系我爸的？”
“谈判前。”沈瑶收起手机，“你以为那些数据哪来的？”
程昱张大嘴：“所以你早算准史密斯会屈服？”
“华尔街只认钱。”沈瑶拎起包，“走吧，明天还要见柠德时代的人。”
电梯下行时，程昱突然抓住她的手：“瑶瑶，要是没有你……”
“要是没有我，”沈瑶按下停车场楼层，“你就得娶林妍那种草包千金。”
程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安静下来：“我爸真的……要放手了？”
沈瑶看着电梯数字跳动：“他只是换种方式掌控。”
……
协和医院VIp病房，程卫东正对着电脑审阅文件，林雅夺走他的鼠标：“医生让你静养！”
“最后一份。”程卫东推开她，“下周董事会公告。”
林雅扫了眼屏幕：“你真要把执行董事给程昱？他才二十四岁！”
“我二十四岁时已经拿下经开区地皮了。”程卫东合上电脑，“何况有瑶瑶盯着。”
“你就这么信她？”
程卫东望向窗外：“她比程昱更像年轻时的我。”
林雅沉默许久，突然问：“当年你要是没遇见我，会怎样？”
“死在哪个烂尾楼里吧。”
程卫东自嘲地笑笑，“所以我才容忍沈瑶，程昱需要她，就像我需要你。”
林雅红了眼眶：“老程……”
“订机票吧。”程卫东躺回枕上，“医生说海南气候适合养病。”
护士进来换药时，发现病人罕见地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张老照片。
年轻时的程卫东站在刚封顶的程氏大厦前，身边是怀孕的林雅。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88年，程昱出生前一个月。
沈瑶凌晨三点被电话吵醒。
“沈总监，出事了！”
陈志明声音发颤：“柠德时代的代表刚下飞机就被高盛的人接走了！”
沈瑶瞬间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一小时前。”陈志明急促地说，“他们原本约了今早十点和我们见面……”
沈瑶掀开被子下床：“查高盛在燕京的落脚点，再准备两份礼物，要程昱亲自去送。”
“礼物？”
“一份送柠德的人，一份送高盛。”沈瑶拉开衣柜，“既然要抢，就抢得光明正大。”
程昱揉着眼睛从另一个卧室出来：“瑶瑶……怎么了？”
“穿衣服。”沈瑶扔给他一套西装，“带你去见识真正的商战。”
五点半，燕京饭店门口。
沈瑶和程昱坐在车里，看着高盛的团队簇拥着柠德代表走进大堂。
“他们肯定在谈合资。”程昱握紧方向盘，“要进去打断吗？”
“等着。”沈瑶拨通电话，“王师兄，东西准备好了吗？”
十分钟后，一辆印着“程科新材”的商务车停在饭店门口。
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搬下台设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程昱瞪大眼。
“固态电池样品。”沈瑶下车，“张院士今早特意从实验室调出来的。”
大堂里，柠德的技术总监突然冲出来：“这能量密度是真的？！”
“实测数据。”沈瑶示意研究员开机，“充放电曲线比ppt上的更漂亮。”
高盛的人追出来时，柠德团队已经围住设备议论纷纷。
为首的韩总监掏出手机：“我要立刻视频连线总部！”
“旁边有咖啡厅。”程昱适时递上名片，“程氏准备了临时会议室。”
高盛的副总拦住沈瑶：“沈小姐，这不合规矩。”
“于总。”沈瑶微笑，“去年您挖走我们三个工程师时，好像也没讲规矩？”
对方哑口无言。
沈瑶转身跟上程昱，听见身后高盛的人咬牙切齿：“给总部打电话！加价！”
上午十点，本该在医院的程卫东收到两条消息。
第一条来自沈瑶：「柠德同意技术共享，占股15%」
第二条来自黑石：「史密斯请求紧急通话，高盛正在接触他们」
程卫东放下手机，对正在收拾行李的林雅说：“改签机票吧。”
“怎么了？”
“暂时走不了了。”程卫东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