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心里赞叹，还是林秀兰想得周到。
直接说爱马仕，那是炫富，是没脑子。
模糊处理，反而显得有品位，有人情味儿。
“赵司长爱喝茶。”
程卫东又补充了一句，眼睛还是闭着，“饭后，我会提议喝茶。到时候，你来泡。”
又一个表现机会。
沈瑶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为了挤进那些所谓的上流圈子，逼着自己去学了茶艺、插花、高尔夫。
现在，这些技能，全都派上了用场。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个安保森严的部委大院，停在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红砖居民楼下。
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正是赵司长的儿子赵磊。
“程叔叔，您来啦！我爸在楼上等您呢。”
赵磊热情地迎上来，当他的目光扫过沈瑶时，明显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电梯里，程卫东很自然地问：“涵菡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赵磊笑了，提起妻子时，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她呀，在厨房非要帮我妈露一手呢。”
沈瑶注意到这个细节，看来，赵磊和林涵菡的联姻，并不仅仅是利益交换，还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倒让她对林涵菡的看法，又复杂了几分。
赵家是典型的老式知识分子家庭装修，简约雅致，满屋子都是书香和淡淡的檀香味。
赵司长正在客厅的红木茶台前摆弄他的茶具，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
“老程，可把你给盼来了！”
两位大佬寒暄过后，程卫东恰到好处地把沈瑶往前一推：
“老赵，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瑶，王院士的得意门生，也是我们战略部现在的一员猛将。”
“记得，记得！”赵司长笑得一脸和蔼，“高尔夫打得特别好的那个小姑娘嘛！”
沈瑶立刻露出一个乖巧又带点羞涩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赵叔叔好。”
然后，不等别人说话，她就目光转向厨房方向，语气自然地说：
“叔叔阿姨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赵夫人正好从厨房探出头，满脸是笑：“哎哟，不用不用，快坐着，你们是客人。”
“应该的，阿姨。”
沈瑶已经走了过去，极其自然地从赵夫人手里接过一篮子青菜，“我在家也经常帮我妈妈做饭的。”
林涵菡正在切水果，看见沈瑶，眼睛一亮：“哇，学妹，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学姐你才漂亮呢，”沈瑶由衷地赞叹，“这身居家服显得你又温柔又贤惠。”
三言两语，厨房里三个女人的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赵夫人一边炒菜，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小沈啊，听我们家涵菡说，你在程氏特别受程董器重？”
“哪里呀，都是程董和公司的前辈们栽培。”
沈瑶一边利落地择着菜，一边谦虚地回答，“我还差得远呢。”
“你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
赵夫人立刻笑着对林涵菡说，“比我们家那个木头疙瘩赵磊强多了！”
趁着赵夫人转身去拿调料的功夫，沈瑶不动声色地将那个精致的礼盒递过去。
“阿姨，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给您带了点小礼物，您别嫌弃。”
赵夫人打开一看，是一条花色雅致、质感一看就很好的丝巾，果然没有任何logo。
这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哎哟，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
赵夫人嘴上客气着，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了。
沈瑶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种客套话，听听就得了。
你要是真信了，空手来，那你就是真不懂事了。
我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
晚饭是几道家常菜，但味道极好。
席间，大家默契地只聊生活趣事，谁都没提一个字的公事，气氛好得不得了。
饭后，程卫东果然使了个眼色，提议道：“老赵，尝尝我带来的新茶？”
沈瑶立刻站起来：“赵叔叔，程董，让我来吧。”
温杯，洗茶，高冲低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娴熟。
赵司长看得连连点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叹道：
“好茶！王院士这学生教得好啊，不光学问做得好，连茶道都这么精通！”
沈瑶连忙把功劳推出去：“是程董教得好，我就是跟着学了点皮毛，让您见笑了。”
程卫东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丫头，聪明，懂事，最难得的是，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该藏拙。
茶过三巡，两位长辈终于起身，进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
“你们那个合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赵磊主动开口。
程昱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流程还在走，估计快了。”
“有件事得提醒你们一下，”
赵磊忽然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起来，“最近上面对外资的审查特别严，股东结构这块，你们千万要小心。”
沈瑶的心猛地一跳，立刻接话：“尤其是在半导体这种敏感领域，对吗？”
“对！”
这次开口的是林涵菡，她脸上也带着一丝后怕，“我们公司投的一个项目，就因为沾了点外资的边，直接被卡了，麻烦得要死。”
程昱和沈瑶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陈志明给的情报，在这里得到了最权威的证实！
晚上九点，书房门打开。
程卫东和赵司长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看样子，谈得非常愉快。
告辞的时候，赵司长亲切地说：“小沈啊，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你赵阿姨，可是很喜欢你呢！”
回程的车上，一直沉默的程卫东，罕见地开口夸了她。
“今天晚上，做得不错。”
他依旧闭着眼，但语气里的赞许却毫不掩饰。
“赵夫人是个关键人物。她喜欢你，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枕边风未必能帮你成事，但想坏你事轻而易举。
沈瑶心里涌上一阵狂喜，面上却依旧谦逊：“是林秘书准备的礼物好，我就是沾了光。”
程卫东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礼物是敲门砖。但关键，是你懂得什么时候递，以及，怎么递。”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
程昱把车开到沈瑶的公寓楼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天公司见。”
“嗯，晚安。”
回到熟悉的公寓，沈瑶脱掉外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还没喝上一口。
手机邮箱提示音响起。
是导师王院士发来的邮件：【文献综述的初稿我看过了，写得不错，逻辑清晰。
但理论框架部分还需要深化，不够有穿透力。
下周三组会，你作为重点，准备一个ppt，我们深入讨论一下。】
沈瑶看着邮件，非但没有感到压力，反而燃起了一股斗志。
她回复了一个“收到，谢谢老师”，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