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明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里，只有显示器的蓝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
他已经连续三天熬夜调查沈瑶的过去了。
程枫给的十万块定金就放在抽屉里，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不安。
屏幕上是清北大学校园论坛的旧帖子，标题是《经管系系花沈瑶与钟公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发帖时间是两年前。
帖子内容已经被删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暧昧不清的回复：
【听说钟公子为了追她，送了辆保时捷？】
【楼上消息滞后，最新消息是沈瑶把车钥匙扔湖里了】
【我亲眼看见的，就在未名湖边上，沈瑶的眼神，啧，又冷又傲，钟少脸都绿了！】
【装什么清高，迟早要跪】
陈志明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这些碎片信息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但足够让他抓心挠肝。
钟声鸿，国内地产大亨钟世昌的独子，家族资产虽不及程家根深蒂固，但也是响当当的百亿豪门，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为什么沈瑶会拒绝这样的追求者？
一个削尖了脑袋想挤进上流社会的女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送上门的机会？
这不合逻辑。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钟声鸿沈瑶”。
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是两年前的《钟氏集团少东家夜店买醉，疑似情伤》。
配图里，一个穿着纪梵希白衬衫的年轻男人，领口扯得大开，怀里搂着两个身材火辣的辣妹，眼神却空洞得像具行尸走肉。
香槟开了瓶接一瓶，整个卡座都堆成了小山。
陈志明眯起眼睛，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应该就在沈瑶拒绝钟声鸿之后。
能让一个流连花丛，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买醉到闹上新闻，沈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他点开钟声鸿的微博，最新一条还停留在半年前，是一张高尔夫球场的照片。
评论区有粉丝问：“钟少最近怎么不更新夜生活了？我们还等着看美女呢！”
钟声鸿亲自回复了两个字：“戒了。”
后面跟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又有不死心的问：“为啥呀钟少？你看破红尘了？”
钟声鸿回：“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
陈志明简直要笑出声，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子弟，也会修身养性？
骗鬼呢！
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翻到大学同学群，精准地找到了一个叫张悦的女生。
张悦和沈瑶曾经是同寝室的室友，她家境普通，还有点小虚荣，最喜欢八卦。
这种人，只要给点好处，什么话都愿意说。
【悦姐，睡了没？有急事找。】
陈志明编辑好消息，想了想，又撤回，换了一种更自然的口气。
【悦姐，在忙吗？突然想起来问问，沈瑶还在燕京吗？我这边有个猎头朋友想挖她，做个简单的背景调查。】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张悦就回复了：【大半夜的调查什么？你们这些搞金融的都这么变态？加班不要命啊？】
陈志明早有准备，熟练地回复：【紧急项目，涉及到公司一个重要的高管任命，帮帮忙，回头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一个200块的红包就发了过去。
红包几乎是被秒收的。
张悦的语音立刻弹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陈志明你行啊！还真打听对人了！沈瑶的事，我们寝室最清楚了！”
“她啊，大二的时候，确实被那个钟声鸿追过。
我的天，那阵仗，啧啧啧，天天九十九朵厄瓜多尔空运来的玫瑰，宿舍楼下都快成花店了。
保时捷，爱马仕，跟不要钱似的往她那儿送。”
陈志明不动声色地打字追问：【那她收了吗？后来怎么分的？】
“收？她要是收了还能叫沈瑶吗？”
张悦的语气夸张起来，“分？人家压根儿就没在一起过好吧！”
“钟公子送的那些东西，她全给退回去了，快递在我们宿舍楼下堆成山。
最绝的是有一次，钟声鸿搞了个特土的表白仪式，在宿舍楼下摆了一圈心形蜡烛，拿着大喇叭喊‘沈瑶我爱你’，你猜沈瑶干嘛了？”
陈志明的心跳莫名加快：【干嘛了？】
“她从阳台探出头，一声没吭，端了一盆满满的洗脚水，‘哗’一下，从四楼直接浇了下去！
浇得那叫一个准！所有蜡烛瞬间全灭！还冒着白烟呢！”
张悦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当时楼下围观的人全都傻眼了！钟声鸿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我们都吓坏了，问她疯了啊，那可是钟声鸿。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钟同学，你的喜欢跟这盆水一样，看着热闹，闻着味儿大，其实就是一盆凉得快的洗脚水，不值钱’。”
张悦模仿着沈瑶的语气，咯咯直笑，“这事儿之后，钟声鸿再也没来过。
你说这她狠不狠？”
陈志明彻底愣住了，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这跟他一直以来想象中的“心机女”形象完全不同。
一个处心积虑想嫁入豪门的女人，怎么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羞辱一个顶级的金龟婿？
【她为什么拒绝？钟声鸿家世，长相，都不差吧？】
“谁知道呢？可能嫌他太花心？我们当时都这么猜。”
张悦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不过我后来无意中，听见她跟另一个朋友打电话，私下说过一句话——”
“她说，‘钟家不过是踩着时代红利起来的暴发户，根基太浅，钟声鸿自己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种家庭，看着风光，一阵风就能吹倒，嫁进去有什么用？’”
暴发户？
没有根基？
陈志明心脏猛地一跳，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
钟氏集团在地产界叱咤风云二十年，怎么也算不上暴发户。
除非……除非沈瑶的眼光，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维度。
他立刻挂断和张悦的闲聊，在搜索引擎里敲下：“钟世昌发家史”。
几分钟后，一篇深度财经报道让他看清了所有。
“……原来如此……”陈志明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钟世昌的发家，确实充满了投机和灰色地带，背后没有真正的权势作为靠山。
这样的家族，在真正的顶级权贵圈子里，根本上不了台面。
沈瑶要的，根本不是单纯的富贵。
她要的是扎根在权力中心的，不可撼动的，有真正底蕴的顶级豪门！
这个发现让陈志明既兴奋又挫败。
兴奋的是，他终于摸清了这个女人的野心和择偶标准。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程家这种级别的存在！
挫败的是，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黑料！
一个有野心的女人，选择了更好的追求者，拒绝了一个她看不上的，这能说明什么？
只会显得她眼光毒辣，目标明确！
他烦躁地关掉电脑，走到窗前点了支烟。
燕京的夜空被霓虹染得灰蒙蒙的，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抽屉里十万块定金，依旧在无声地发烫。
他必须给程枫一个交代。
……
第二天走进办公室，陈志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同事小王凑了过来，一脸羡慕地拍他的肩膀：“陈哥，听说你要调去跟战略部的项目了？
牛逼啊！以后可得罩着小弟！”
“嗯，下周过去。”陈志明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眼睛却死死盯着电梯间的方向。
每天早上九点整，沈瑶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
果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沈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裙走了出来。
她的长发利落地在脑后扎成一个光滑的马尾，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脖子上戴着那条程昱送的翡翠小鱼项链，绿得剔透。
一手拿着平板，一手端着咖啡，边走边看文件，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那股子从容优雅，清冷干练的气质，让陈志明突然想起张悦说的“洗脚水事件”。
眼前这个精英女性，和当年那个站在四楼阳台，端着洗脚水往下泼的疯批少女，真的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