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明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光标在《光刻机配套设备项目商业计划书》的文档里闪烁。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像是在演奏一曲胜利的凯歌。
投资分析部的主管，刚才拍着他的肩膀，饶有趣味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这个项目，上面很重视。”
主管意味深长地补充，“好好表现，前途无量。”
陈志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下的双眼射出压抑不住的精光。
自从沈瑶那个女人直接进入到战略部，他就感觉同为清北优秀学生的自己处处被压着一头。
凭什么？
不就是长得漂亮点，会讨好太子爷吗？
现在，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只要把这个项目分析得漂漂亮亮，调去更核心的部门，甚至直接进入战略部，都不是梦！
他逐字逐句地啃着这份bp文件，心脏越跳越快。
项目方竟然是华科院背景的顶级创业团队，技术路线简直就是为程氏即将筹备的半导体合资公司量身定做！
这项目，谁拿到谁立功！
翻到最后一页，联系人那栏，三个字赫然在目：林涵菡。
陈志明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前几天在公司内部oa查看行程时，他匆匆扫到过一眼沈瑶的日程表。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沈瑶啊沈瑶，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在他看来，沈瑶肯定是项目太多忙不过来，或者根本没看出这个项目的真正价值，才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掉进了他们投资分析部的嘴里。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要用一份无懈可击的分析报告，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程氏真正的青年才俊！
……
与此同时，沈瑶正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文献综述。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她身上，长发被松松地挽起，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
电脑旁，几本德文原版的半导体专业书籍堆放着，那是程昱特地从别的导师那儿借来的。
合资公司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她总算能喘口气，专心应付王院士随时可能召集的学术组会。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了一下。
是投资分析部主管发来的消息：
【沈瑶，你推荐的那个光刻机设备项目，我已经交给陈志明去跟进了，他很积极。】
沈瑶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回了四个字：【好的，谢谢。】
“在忙什么？”
程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他端着两杯手冲咖啡走过来，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灰色家居服，头发微乱，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瑶的手机屏幕。
“陈志明接手了？”
“嗯，刚确认。”
沈瑶接过温热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
她语气平静，“他应该会很用心，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
程昱挑起一边眉毛，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长腿舒展着。
“你倒是真大方，这么好的项目，肉都快送到嘴边了，还能拱手让人？”
“最近风头太盛，该收敛一下了。”
沈瑶翻开一本期刊，漫不经心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可不想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做人不能太完美，独占功劳不是好习惯。
如果大家都有参与项目，能从中分润利益，那么也有人会跟沈瑶统一战线共进退。
到时候对沈瑶来说就是用一点点的利益分享，就能绑住一堆人为她摇旗呐喊。
而且有程昱在，沈瑶完全不用担心该有的功劳被抢！
她抬起眼，迎上程昱探究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
“况且，那个项目……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程昱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怎么说？”
沈瑶将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屏幕上是一份她私下做的背景调查资料。
“我查过这个团队。技术没得说，顶尖水平。但是……”
她点了点鼠标，屏幕上高亮了一段文字，“你看，股权结构极其复杂，几个创始人之间早就有了矛盾。
最要命的是，他们和上一轮的投资方签了非常苛刻的对赌协议。
今年年底如果业绩不达标，创始团队的股份就要被稀释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程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明白了。
“所以，你是故意挖了个坑，让陈志明跳下去踩雷？”
“哎，我可没那么阴险。”
沈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轻笑，“我只是觉得，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风险评估，当然要交给更专业的投资分析部来处理嘛。
如果项目经过他们的尽职调查，依然觉得值得投资，那对公司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他们把关不严的责任，不是吗？”
程昱看着她，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出声。
“瑶瑶啊瑶瑶，你这招‘以退为进’，真是玩绝了！”
在程氏这种庞然大物里，能力是敲门砖，但懂得藏锋，才是生存之道。
就跟历史上的贾诩和杨修二人，两个极端。
贾诩才能完全在杨修之上，但平日里最咋咋呼呼的杨修却先被弄死。
适当降低外界关注度，未尝不是坏事。
沈瑶最近的表现太过亮眼，早已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
适当退一步，把一些小功劳分出去，把更多人绑在同一条利益链上，反而能让她更安全，走得更远。
“对了，”程昱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爸那边下了个通知，让我们去参加今年的新人培训。”
沈瑶正专注看论文，闻言皱起了眉：“我们又不是新人。”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混进去，听听最基层的声音。”
程昱耸了耸肩，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纵容，“顺便，也算是放个假，让你好好放松一下，最近绷得太紧了。”
沈瑶想了想，点了点头。
合资公司的筹备确实耗费了她太多心神，王院士的组会材料也准备得七七八八，是时候调整一下状态了。
“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一，一共五天。先去怀柔的培训基地，最后两天去北戴河海边。”
程昱翻出手机里的邮件，给她看，“我爸还特别强调了，要我隐藏身份，不准搞特殊。
公司的oA还把我信息隐藏了，我只是个普通的清北应届毕业生！”
沈瑶看着邮件上“不得暴露身份”的加粗红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大公子这是要微服私访，体验平民生活了？”
“彼此彼此，”
程昱斜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击，“沈大分析师，到时候也得装得像个纯情无知的职场萌新才行。”
两人相视一笑，公寓里充满了轻松快活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