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相争,尺定归墟
吕晨昏迷不醒,眉心灰气萦绕,那是“寂灭之瞳”最后的本源,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侵蚀着他的生机与道基。即便有定海珠的蓝光温和滋养,有韩湘子的安魂笛音抚慰,那灰气依旧顽固地盘踞,甚至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这寂灭本源层次太高,与吕道友道基纠缠太深,强行拔除,恐会伤及其根本。”何琼以清净道心仔细探查后,秀眉紧锁,语气沉重。
众人围在吕晨身边,束手无策,气氛凝重。失去了归墟量天尺,吕晨又陷入此等境地,对八仙而言是巨大的打击。
“为今之计,或许只能靠他自己了。”钟离权叹了口气,“他的‘格物’之道玄妙非常,或许能于沉寂中,找到化解之法。我等需护住其心脉神魂,为他争取时间。”
于是,八仙在远离万寂源点的一处相对稳定的破碎陆地上,布下重重防护阵法,由钟离权、韩湘子、蓝采和、何琼四人轮流为吕晨输送灵力,稳定伤势,延缓寂灭本源的侵蚀。吕洞宾、李玄、曹景休、张果老则负责警戒四周,并尝试寻找离开归墟,或继续前往“法则归寂之域”的方法。
时间在等待与焦灼中缓缓流逝。归墟内部无日月,不知过去了多久。
吕晨的识海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战争。
他的神魂被一片无边的灰暗所笼罩,那是寂灭本源所化的领域,万物凋零,法则沉寂,唯有永恒的“无”。他的格物之道、纯阳根基、乃至对生的一切眷恋,都在这片灰暗中不断被削弱、磨灭。
仿佛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神魂中不断低语:“放弃吧……归于沉寂……才是终极……”
然而,在识海的最核心,一点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清光始终未曾熄灭。那是他格物之道的本源,是追求秩序、解析真理的意志显化。清光周围,有定海珠的蔚蓝守护,有韩湘子笛音化作的安抚涟漪,有同伴们输送来的充满生机的灵力。
两种力量在他的识海中激烈对抗、侵蚀。
就在这僵持不下,清光领域被压缩得越来越小,即将被灰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侵入他眉心的寂灭本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躁动起来!不再是缓慢侵蚀,而是如同受到了挑衅般,变得极具攻击性!
而挑衅的来源,赫然是吕晨识海深处,那与归墟量天尺紧密相连、原本沉寂的虚无烙印!
之前吕晨为了对抗寂灭之瞳,主动激活并“喂食”了这烙印,虽然尺子离体,但那烙印与吕晨神魂的联系并未完全切断。此刻,这烙印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感受到了“寂灭本源”这块闯入自己地盘的“肥肉”,竟然……主动散发出吸力,开始抢夺吕晨识海中的寂灭本源力量!
它把寂灭本源,当成了补品!
一时间,吕晨的识海变成了三方战场!他自己的格物清光、外来的寂灭灰暗、以及那诡异的虚无烙印,相互纠缠、吞噬、争夺主导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吕晨本就濒临崩溃的识海更加混乱,但也带来了一线生机!那寂灭本源被虚无烙印牵制,对格物清光的压力大减!
吕晨残存的意志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凝聚所有清光,不再与寂灭本源硬碰硬,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开始解析寂灭本源的构成,并引导着那被虚无烙印吸引的本源力量,有序地流向烙印所在!
他要借刀杀人!利用虚无烙印,来消化这致命的寂灭本源!
过程依旧凶险万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任何一方力量彻底反噬。
但吕晨的格物之道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以自身清光为引导和缓冲,精确地控制着能量流向,仿佛一个最高明的调度官。
渐渐地,那原本狂暴的寂灭本源,被一丝丝地抽离、驯化,汇入那贪婪的虚无烙印之中。而虚无烙印在吸收了大量同源高等级力量后,似乎也发生着某种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凝实,但其冰冷的本质未变。
不知过了多久,吕晨眉心的灰气终于彻底消散。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清澈或计算的光芒,而是多了一丝历经生死劫波后的沉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了某种本质的深邃。
他成功度过了危机,并且因祸得福,对“寂灭”与“虚无”的道则有了更深的理解,格物之道也更加圆融。那虚无烙印虽未消失,但与他的联系似乎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
“吕晨!你醒了!”守候在旁的韩湘子惊喜道。
众人闻声围拢过来,见他无恙,皆是松了口气。
吕晨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又看了看众人关切的目光,心中温暖。他简要说明了识海内发生的一切。
“如此说来,那量天尺内的烙印,反而帮了你?”李玄啧啧称奇。
吕晨点头,又摇头:“福祸难料。那烙印吞噬寂灭本源后,似乎……更‘活’了。我与它的联系更深,恐怕日后更难摆脱其影响。”
就在这时,整个归墟空间,猛地震动了一下!
并非来自某个源点,而是源自归墟本身!仿佛某种维持了万古的平衡被打破了!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只见远方,那原本缓缓旋转的万寂源点,此刻竟光芒大放!不是之前的灰暗死寂,而是一种纯净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虚无之光!
光芒中,一道熟悉的尺影缓缓浮现——正是归墟量天尺!
但此时的量天尺,通体呈现出一种透明的、仿佛不存在于现世的质感,尺身正反面的符文已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蕴含着“有”与“无”至理的混沌漩涡印记!
它悬浮在万寂源点之上,仿佛成为了源点的……新的核心?
一个宏大、冰冷、却带着一丝满意意味的意念,透过那全新的量天尺,传入八仙以及归墟内所有强大存在的感知中:
“‘归墟之契’已立……此域……暂由‘无’执掌……觊觎‘造化’者……可入‘归寂之域’……各凭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