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
完颜无泪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里也带着点好奇。
王珍珍清了清嗓子,神情忽然变得神秘:“刚才我去给萧洋送饭的时候,听见秦筝跟他讲——这座城以前不叫现在这名儿,它叫山合城,曾是个热闹非凡的大城。”
她顿了顿,环顾众人:“你们知道它为啥变成现在这样一片荒凉吗?”
“为什么?”
几个人异口同声追问。
王珍珍缓缓开口:“因为有一夜,整座城被人血洗了。
男女老少,一个没留,全都被杀了。
尸横遍野,连哭声都没来得及响起来……”
她说着,手在脖子前轻轻一抹,动作轻巧却令人脊背发凉。
众人听得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谁也不敢出声。
王珍珍还不罢休,抬手指向渐暗的天空:
“你们瞧,天马上就要黑了。
这城里从前住着五六万人呢……整整五六万条命,就这么没了。
他们的魂儿,还在不在?”
一听这话,几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天,眼见日光消退,阴影蔓延,顿时慌了神,挨得紧紧的,肩靠着肩,像是冷极了的人挤在一起取暖。
马灵儿声音都在打颤:“别……别说了,我害怕……”
王珍珍笑出声:“刚才谁非要我讲的?嗯?”
“不是我!不是我嚷的!”马灵儿急忙摆手,一头扎进马小玲怀里。
慕欣美也没了刚才的傲气,脸色发白,也悄悄往那边靠了靠。
王珍珍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刚刚还一个个拍胸脯说不怕鬼的,转眼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活像秋风里的叶子。
这时,萧洋从远处走来,见她们紧紧搂在一起,一脸紧张,连忙问王珍珍:“她们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珍珍一听,笑得直不起腰:“哪有什么病!是自己吵着要听故事,听完就吓瘫了,哈哈哈!”
“吓成这样?你到底说了什么?”
萧洋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可不关我事啊,是她们非逼我讲的!”
王珍珍两手一摊,笑嘻嘻地跳下马车,转身跑了。
萧洋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你到底跟她们讲了什么,能把人吓成这样?”
萧洋说着便上了马车,走到几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身旁。
此时她们还陷在王珍珍刚才讲的情境里,心神未定,竟没察觉萧洋已经靠近。
几人缩成一团,明日正对着外侧。
萧洋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刚想开口,明日猛地被这一触吓到,立刻惊叫出声——
“啊!鬼呀!”
话音未落,她抬手就是一拳砸过去!
这一嗓子把旁边几个人也全吓醒了,一个个惊叫着转过头,见是萧洋,本能地挥起手来乱打一通。
“你们干什么啊!”
萧洋挨了打,满脸错愕地喊道。
萧洋浑然不觉,自己已被这群姑娘当成了游魂野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转眼间身上就挨了十几记粉拳!
姑娘们打了好一阵才惊觉是萧洋,慌忙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们真不是有意的!”
“我看你们不是无意,分明就是存心!”萧洋揉着发疼的胳膊,满脸困惑。
他本是好意过来关心,谁料迎面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实在抱歉!没打疼你吧?”明日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替他揉着手臂。
她们压根没注意到萧洋何时靠近的,还当是山野精怪来袭。
“不碍事。
你们这是怎么了?”萧洋打量着惊魂未定的众人。
“这里...是不是闹鬼?”马灵儿声音发颤。
“哪来的鬼?”
“就在这儿!”马灵儿指向山合关残垣断壁。
萧洋环顾四周,哭笑不得:“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怪?”
“王珍珍说...这里死过好几万人呢!”慕欣美缩着脖子插话。
先前她还夸口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抖得像筛糠。
“道听途说罢了。
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这些?”萧洋不以为意。
其实马灵儿她们平日也不惧鬼神,只是骤然听闻屠城惨事,难免心惊。
萧洋倒巴不得真遇上几个亡魂,正好问问当年屠城真相。
“多大点事儿。”萧洋笑着宽慰众人。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慕欣美突然发问。
“动身?去哪儿?”萧洋不解其意。
“离开这鬼地方啊!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慕欣美牙齿直打颤。
“走不了。
我已派秦筝和将臣去办事,明早才能返回。
今晚就在此扎营。”萧洋指了指废墟。
他本是来叫姑娘们搭帐篷的,没成想她们吓成这样。
“还是走吧...这地方邪性得很。”慕欣美死活不愿多待。
萧洋摇头笑道:“大伙都在呢,怕什么?实在不行,你们挤一个帐篷睡。”
此时山道上,秦筝与将臣正赶往巴州城。
“将臣,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借着公干,要给晓旭捎稀奇玩意儿?”秦筝突然发问。
“胡说什么!我是担心你独行不安全。”将臣干笑两声。
看他这副模样,秦筝心知肚明,也懒得点破——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厮在扯谎。
“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歇脚吧?”将臣望着渐暗的天色提议。
“翻过前面山头就到。”秦筝指着不远处的山峦。
将臣瞅了瞅那不算高的山峰,勉强应道:“成吧。”他哪里知道,这座看似寻常的山丘,暗藏着意想不到的艰险......
将臣紧随着秦筝的脚步,不多时便行至山麓。
秦筝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道:“歇会儿喝口水再赶路吧。”谁知将臣催促道:“快些走!你不是说过了这山便到?”
“急什么,容我喘口气。”
秦筝寻了块平整的青石坐下,慢悠悠解下腰间的水囊啜饮起来。
将臣见他这般磨蹭,忍不住凑上前:“喝完了没?该动身了!”
“催命似的!难怪皇主总说你是个火燎脾性。”秦筝笑着拽他衣袖,”来,坐下歇歇脚。”
待将臣不情不愿地落座,秦筝忽然眨眨眼:“这次出门,给晓旭备了什么好物件?”
“哼!”将臣别过脸去。
“不说拉倒!”秦筝也扭过头。
片刻沉默后,将臣猛地起身:“你到底走不走?我可不等了!”
“你认得去巴州的路?”秦筝促狭一笑。
这话顿时让将臣蔫了,他耷拉着脑袋蹭过来:“好秦筝,日头要落了......“
见他那副模样,秦筝这才起身:“罢了,看在晓旭面上。”话音未落,将臣已精神抖擞地蹦起来,活像换了个人。
“跟紧了,若走丢了我可不去寻。”秦筝系紧行囊,”皇主还等着复命呢。”
“晓得晓得!”将臣急不可耐地推他后背。
“反了!”秦筝笑骂。
将臣忙不迭拉着他转个方向,又推搡起来。
“别闹!这样反倒走不利索。”秦筝整了整衣衫。
将臣这才撒手:“那你快些!”
登顶时暮色已浓。
将臣望着山后苍茫林海与蜿蜒河道,瞪圆了眼睛:“骗子!说好的翻过山就到呢?”
“瞧见对面山弯没?过了河再转个弯便是。”秦筝竹杖遥指。
“当真?”将臣满脸狐疑。
秦筝扭头便走:“爱信不信!”
“等等我!”将臣慌忙追去。
河畔涛声轰鸣。
将臣望着湍流脸色发白:“该不会要泅渡吧?我可不通水性。”
“你竟不会凫水?”秦筝愕然。
他原想借将臣之力渡河,这下可好——两个旱鸭子对着河水发了愁。
“往前十里倒有个索道......“秦筝挠头,”就怕年久失修。”
“若不能用怎生是好?”将臣忧心忡忡。
“呸!晦气话少说!”秦筝作势要打。
将臣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别犯愣了!动身吧!”秦筝边说边迈步向下游方向走去。
将臣见状赶忙跟上,生怕真被自己这张乌鸦嘴说中,到时候两人真要随波逐流了。
二人顺着河岸往索道方向行进。
走着走着,将臣突然发问:“这条河上就没有摆渡的船夫吗?”
“早年间倒是有的。”秦筝答道,”自打山合关荒废后,走这条路的人少了,自然也没人坐船了。”
“山合关为何会荒废?”将臣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不停追问。
“不清楚。”秦筝语气平淡。
被问得不耐烦的秦筝索性一问三不知。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索道?”将臣继续刨根问底。
“不清楚。”
“这索道能载几个人?”
“不清楚。”
“你怎么啥都不知道?”
“不清楚。”
秦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每个问题都用同样的三个字打发。
约莫走了十余里路,二人终于来到索道前。
将臣望着悬空的索道直咽口水:“真要打这儿过?”
“不然呢?”秦筝斜睨他一眼。
“就没别的路可走?”将臣盯着那根随风摇曳的长索,声音都发颤。
“有啊。”秦筝轻描淡写地说。
将臣眼前一亮:“快说!什么办法?”
秦筝指了指脚下奔腾的河水:“游过去。”
“呃...“将臣顿时语塞。
要能游过去,何必大老远跑来这儿?这不是废话么!
秦筝走到索道旁,试了试吊绳的牢固程度:“谁先来?”
将臣支支吾吾半天拿不定主意。
秦筝琢磨着要是自己先过去,这家伙临阵退缩,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你先上。”秦筝盯着将臣说。
将臣连退两步:“我觉得还是你先比较合适。”
“是不是爷们儿?赶紧的!”秦筝不耐烦地催促。
“这根本是两码事!”将臣涨红了脸。
“不想给晓旭带礼物回去了?”见将臣迟迟不动,秦筝使出了杀手锏。
一听到晓旭的名字,将臣像打了强心针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前:“行!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