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趴在焦树林深处的雪地里，胸口贴着冻硬的土地，能清晰感受到美军坦克履带碾过土层的震动 —— 那震动顺着冻土传来，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志愿军的心脏上，让他贴在雪地里的脸颊都跟着发麻。
空冥感知早已像一张浸了寒的网，牢牢罩住西侧山梁：十八辆 m26 “潘兴” 坦克组成的集群正呈 “楔形阵” 推进，先导坦克的炮口缠着防霜棉布，90mm 主炮里填的是穿甲弹 —— 秦小凤在笔记本里用红笔圈过，这种炮弹能击穿 80mm 厚的土木工事，专门用来撕开反坦克壕；中间十辆坦克后跟着一个步兵连，士兵们腰上挂着 m1911 手枪，手里托着上了刺刀的 m1 加兰德步枪，还有六个背着 m2 喷火器的士兵，正猫着腰往反斜面的凹地摸 —— 那是反坦克小组的侧翼，显然是想烧掉志愿军的隐蔽点。
“副连长，声学预警报告，坦克距离五百米！速度每秒 1.8 米，比上次快了 0.3 米！” 掩护组的小张趴在雪地里，耳朵贴在埋入土层的桦木杆上，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却掩不住喉咙的发紧，“刘芳说，先导坦克的履带缺口在右侧，跟秦护士记的参数一致！”
王卫国没回头，空冥感知里 “看到” 刘芳正蹲在冰裂缝旁的观察位，手里攥着秦小凤的牛皮笔记本，蓝笔标注的 “m26 履带缺口距地面 30cm” 在雪光下格外清晰。他身边的火箭筒组里，老兵老郑正帮新兵小吴裹紧火箭筒的棉布，炮口凝着的霜花被哈气融成细水，又很快冻成薄冰：“小吴，别慌，等副连长报参数，咱们按训练来，你负责架筒，俺帮你算风偏。”
“俺…… 俺知道。” 小吴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握着火箭筒的手冻得发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上次打偏的阴影还在，此刻掌心的冷汗渗进棉布，又在零下六十度的严寒里冻成硬壳，硌得手心发疼。
王卫国摸了摸贴胸的伪装网碎片，粗糙的松枝纹理让他瞬间想起二牛生前教的 “借地形藏身”：焦树林的断枝刚好能挡住火箭筒的轮廓，只要不随意移动，美军的观察镜根本发现不了。他又掏出秦小凤的笔记本，指尖划过 3 月 19 日的记录：“美军坦克手惯用‘左切右冲’战术，遇伏击会优先往左侧绕，可左侧冻土下有冰裂缝，履带易卡壳。”
“各小组注意！美军先导坦克进入四百米范围，准备接敌！” 王卫国对着步话机低喝，空冥感知里 “看到” 先导坦克的炮手正低头调整炮镜，炮口微微下沉 —— 这是准备射击反坦克壕的姿势，“老郑、小吴，火箭筒瞄准先导坦克右侧履带缺口，距离三百八十米，风速每秒 3.5 米，零下六十度，炮弹初速下降 8%，瞄准点偏左上 12 厘米！”
老郑立刻帮小吴调整火箭筒角度，炮口对准先导坦克的右侧履带：“小吴，稳住！按副连长的参数，别晃！” 小吴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在扳机上，可就在即将击发时，空冥感知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危险信号 —— 美军侧翼的喷火器手发现了焦树林的动静，橙红色的火舌正朝着伏击点喷射！
“快躲！” 王卫国猛地将小吴往雪地里按，自己也跟着翻滚，火舌擦着焦树枝掠过，将旁边的雪堆烧成焦黑的泥块，火星溅在王卫国的棉服上，瞬间烧出几个小洞。小吴的火箭筒也被火舌燎到，棉布外层烧得冒烟，他赶紧在雪地里打滚，才把火扑灭，可炮口的瞄准镜已经被熏得模糊，再也看不清目标。
“副连长，俺的瞄准镜废了！” 小吴带着哭腔喊，手里的火箭筒垂在雪地里，像一根没了生气的铁管。
先导坦克趁机加速，朝着反坦克壕冲来，炮口已经对准了焦树林的伏击点。王卫国的心一沉 —— 此刻小组里只剩老郑手里还有一具能用的火箭筒，可老郑的右臂在上次战斗中被弹片划伤，连举枪都费劲。空冥感知里 “看到” 坦克的穿甲弹已经上膛，炮栓正在拉动，倒计时仿佛在耳边响起。
“火箭筒给俺！” 王卫国突然喊，一把从老郑手里接过火箭筒 ——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握火箭筒，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棉布传来，让他指尖一麻，可怀里秦小凤笔记本的温度、孙二牛伪装网的粗糙、养父残页的厚重，瞬间给了他力量，“老郑，你帮俺报参数；小张，让小虎扔烟雾弹，掩护俺！”
老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趴在雪地里，盯着先导坦克的动向：“距离三百二十米，风速每秒 3 米，坦克在左切，速度每秒 2 米，瞄准点偏右 8 厘米！打右侧履带缺口，那里是秦护士标的薄弱点！”
陈小虎立刻从掩护组的位置扔出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在焦树林前弥漫开来，像一道厚厚的屏障，挡住了美军的视线。王卫国抱着火箭筒，跪在雪地里，按照老郑的参数调整角度 —— 空冥感知里，他能清晰 “看到” 先导坦克右侧履带的方形缺口，那缺口在履带转动时暴露无遗，刚好能容下火箭弹的弹头。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养父教的 “心斋” 法门：吸气时收束心神，屏息时锁定目标，呼气时平稳击发。空冥状态下，神经反应速度瞬间提升 50%，周围的风雪仿佛都慢了下来 —— 他能看到烟雾中坦克履带转动的轨迹，能算出火箭弹飞行的时间，能预判履带缺口下次暴露的瞬间。
“就是现在！” 老郑的喊声刚落，王卫国的手指就扣下了扳机。
“轰隆！”
火箭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穿透烟雾，精准钻进先导坦克的履带缺口 —— 那是秦小凤在笔记本里反复标注的 “致命点”，25mm 厚的履带连接处根本挡不住穿甲弹。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履带瞬间断裂，坦克像一头瘫痪的巨兽，横在雪地里，巨大的惯性让它在雪地上滑出两米远，最终卡在了冰裂缝的边缘，再也动弹不得。
“中了！副连长，你打中了！” 小吴兴奋地喊，忘了刚才的恐惧，爬起来就要往坦克方向冲，却被王卫国一把拉住。
“别冲动！后面的坦克要上来了！”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急促，空冥感知里 “看到” 第二辆坦克正绕过瘫痪的先导坦克，炮口对准了焦树林的烟雾区，“小虎，再扔烟雾弹！老郑，帮俺换弹！”
陈小虎又扔出两颗烟雾弹，白色的烟雾将焦树林彻底笼罩；老郑忍着右臂的疼痛，快速从弹药箱里掏出一发穿甲弹，塞进火箭筒的炮膛 —— 这是用美军炮弹壳改制的穿甲弹，赵老栓教过，混了硝石的弹头穿透力比普通弹强三成。
第二辆坦克的穿甲弹落在烟雾旁，冻土块像冰雹一样砸在王卫国的背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可手里的火箭筒却没晃。空冥感知里 “看到” 这辆坦克的观察镜因为烟雾起了雾，炮手正慌乱地擦拭，坦克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 这是最佳的射击时机。
“距离两百八十米，风速每秒 2.8 米，坦克观察镜起雾，正减速！瞄准点偏左 5 厘米，打发动机舱！” 老郑的声音带着激动，他能看到烟雾中坦克的轮廓，“秦护士说，发动机舱装甲只有 25mm，肯定能打穿！”
王卫国调整火箭筒角度，炮口对准坦克正面右侧的发动机舱 —— 空冥感知里，他能清晰 “看到” 发动机舱的散热口，那是秦小凤用蓝笔圈出的 “死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扣下扳机，火箭弹带着风声飞出，精准击中散热口，“轰隆” 一声巨响，发动机舱冒出滚滚黑烟，坦克的履带还在徒劳地转动，却再也无法前进，最终熄火在雪地里。
“两辆了！副连长，你太厉害了！” 刘芳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她正趴在冰裂缝旁，看着第三辆坦克慌了神，“第三辆坦克想往后退，要逃！”
王卫国刚想调整火箭筒，却发现炮栓因为严寒冻住了 —— 刚才的两发击发让炮筒温度骤降，炮栓与管壁冻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拉都纹丝不动。第三辆坦克已经调转方向，履带碾过冻雪的声响越来越远，眼看就要退出伏击圈。
“副连长，用雪水焐！” 小吴突然喊，他抓起一把雪，往炮栓上捂，“俺训练时试过，雪水融化能解冰！”
王卫国立刻照做，抓着雪往炮栓上敷，冰冷的雪水顺着手指缝往下淌，冻得他指尖发麻，却不敢停。空冥感知里 “看到” 第三辆坦克已经退到三百米外，再晚就来不及了。老郑也过来帮忙，用哈气暖炮栓，两人合力之下，炮栓终于 “咔哒” 一声松动了。
“快！距离三百米，风速每秒 2.5 米，坦克在后退，瞄准点偏右 10 厘米！打履带！” 老郑的声音带着急促，额头上的冷汗在零下六十度的严寒里瞬间冻成霜。
王卫国抱着火箭筒，再次跪在雪地里 —— 这次他没有依靠老郑的参数，而是完全靠空冥感知：他 “看到” 坦克后退时履带的转动轨迹，“算出” 火箭弹需要提前量，“锁定” 履带与车体连接的薄弱点。空冥状态下，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风雪，将坦克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通透。
“放！”
火箭弹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击中第三辆坦克的左侧履带 —— 那是它后退时暴露的唯一弱点。履带瞬间断裂，坦克像断了腿的巨兽，瘫在雪地里，驾驶员想跳车逃跑，却被掩护组的小陈用步枪击中膝盖，惨叫着倒在雪地里，最终被冲上来的李猛、王铁制服。
剩下的十五辆坦克见势不妙，再也不敢前进，拖着受损的同伴往西侧山梁撤退，步兵们也跟着跑，有的甚至扔下了手里的喷火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焦树林里的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三辆瘫痪的坦克，像三尊冰冷的墓碑，立在反斜面的雪地上。
“赢了！俺们赢了！” 小吴第一个跳起来，抱着火箭筒在雪地里转圈，棉服上的雪粒被抖得漫天飞；李猛和王铁押着被俘的驾驶员往坑道走，驾驶员的棉服上沾着雪和血，头垂得低低的，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陈小虎捡起孙二牛的伪装网，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雪，笑着说 “二牛班长的网没白用，美军根本没发现俺们”。
王卫国趴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怀里的火箭筒还带着击发后的余温，却抵不住零下六十度的严寒，很快就凉了下来。他的手指因为握筒太用力而发麻，指关节泛着青白，却依旧紧紧攥着 ——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用火箭筒击毁坦克，每一次击发的震动、每一次瞄准的专注、每一次命中的狂喜，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心里。
“副连长，你没事吧？” 老郑走过来，帮他把火箭筒扛在肩上，右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而渗出血，却笑着说，“你这准头，比俺这老兵还厉害！秦护士的参数没白费，你的空冥也没白费！”
王卫国摇摇头，从怀里掏出秦小凤的笔记本，翻开 3 月 15 日的记录页 —— 上面用蓝笔写着 “m26 坦克发动机舱右侧 30cm 处，装甲最薄，穿甲弹可击穿”，正是他刚才击中的位置。他摸了摸笔记本封面，仿佛能感受到秦小凤记录时的认真，心里一阵发热：“是秦护士的参数帮了俺，还有二牛的伪装网，养父的‘心斋’，不然俺也打不准。”
他走到第一辆瘫痪的坦克旁，伸手摸了摸履带的缺口 —— 那里还留着火箭弹击中的痕迹，金属边缘被烧得发黑，冻雪落在上面，瞬间化成细水。空冥感知里 “看到” 坦克内部的零件都被炸毁了，驾驶员的尸体趴在方向盘上，手里还攥着操作杆，脸上带着惊恐。王卫国叹了口气，对着坦克敬了一个军礼 —— 他不恨眼前的士兵，却恨这场让无数人失去生命的战争。
“副连长，俘虏审出消息了！” 李大勇从坑道方向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他说美军明天还要来，会带更多的坦克和喷火器，想把咱们的反斜面彻底炸平！”
王卫国接过纸条，上面是俘虏的供词，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清楚：“美军陆战一师‘铁锤营’剩余坦克 15 辆，明日拂晓进攻，携带 m2 喷火器 10 具，105mm 榴弹炮 6 门。” 他握紧纸条，空冥感知里 “看到” 美军的炮弹正在山梁上卸载，喷火器手正在训练，显然是铁了心要突破反斜面防御。
“通知各小组，抓紧时间加固工事！” 王卫国对着步话机大喊，声音带着刚经历战斗的沙哑，却依旧坚定，“老郑、小吴，把火箭筒保养好，再准备五发穿甲弹；李猛、王铁，在冰裂缝旁再埋些石雷，用赵老栓的法子；小虎，把二牛的伪装网再编几张，盖在新的伏击点；刘芳，你继续整理秦护士的参数，标注美军新的武器弱点！”
“收到！” 步话机里传来各小组的应答，战士们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疲惫，只有打赢下一场战斗的坚定。王卫国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 老郑在擦火箭筒，小吴在帮他递棉布；李猛在搬石头埋雷，王铁在帮他混硝石；陈小虎在编伪装网，小张在帮他递松枝；刘芳在翻笔记本，小陈在帮她记录 ——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
他知道，这次炸毁三辆坦克不是结束，明天还会有更残酷的战斗，美军还会有更多的坦克和喷火器，压力还会像反斜面的冻土层一样沉重。可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并肩作战的战友，有秦小凤的参数支撑，有孙二牛的精神陪伴，有养父的战术传承，更有 “保家卫国” 的坚定信念。
夕阳西下，上甘岭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暗红，像凝固的血。王卫国靠在焦树林的断枝上，看着远处的山梁，手里握着秦小凤的笔记本，怀里揣着孙二牛的伪装网碎片和养父的《玄真子兵要》残页。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秦小凤在后方医院里，正对着反斜面的方向祈祷，手里拿着刚熬好的草药；“看到” 孙二牛的笑脸出现在伪装网旁，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看到” 养父的身影站在冰裂缝旁，仿佛在为他指点明天的伏击点。
“二牛，俺没让你失望；小凤，俺守住了阵地；养父，俺没辜负你的教导。” 王卫国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散，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明天，俺们还会打退美军，还会炸毁他们的坦克，直到把他们赶回老家，直到带着战友们活着回北平，看春天。”
反斜面的风还在刮，雪还在下，可焦树林里的每一个志愿军战士，眼里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们知道，只要还能拿起火箭筒，还能埋好石雷，还能编好伪装网，就没有守不住的阵地，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赶不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