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沈清静坐案前，北境之行已定，三日后出发。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离开前做好万全准备。
首要之事，便是稳住秦红绫。
若让她得知自己要去北境那等险地，与夜无月那个疯女人周旋，以她的性子，怕是会不顾一切阻拦，甚至可能打乱萧凤昭的布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需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她安心，同时也需要借助她在军中的势力，为自己此行提供一些暗中的便利或情报支持。
其次，便是如何应对夜无月。
那个女人的好感度虽已满值，但其偏执与疯狂程度，比起商忆梦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值的好感度在她那里，意味着更强烈的占有欲，更不容反抗的控制。
直接找上门，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此行北境，探查九幽魔教动向是明面上的任务，与夜无月接触几乎无可避免。
他必须掌握主动权，至少……要让她暂时不会对自己用强。
思绪纷杂间，沈清取出了那枚与秦红绫联系的隐秘玉符。
灵力注入，他言简意赅地传递了讯息：“戌时三刻，老地方见。”
……
戌时三刻，西苑废弃偏殿回廊。
秦红绫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阴影中，依旧是利落的夜行衣，勾勒出她矫健而饱满的身姿。见到沈清，她立刻上前，关切地打量他。
“这么急找我，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陛下又为难你了？”她压低声音，难掩担忧。
沈清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没事。找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睛，“三日后，我将奉命前往北境，巡查边境商贸，实则探查九幽魔教与狼族动向。”
“什么？！”秦红绫凤眸圆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北境？！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现在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九幽魔教，夜无月那个疯女人……”
“红绫，冷静。”沈清反手握住她的手，“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必须去。”
“陛下的旨意？”秦红绫又急又气，“她明知那里是龙潭虎穴，还派你去？她这是……”
“这是我主动争取的机会。”
“留在宫中，虽安稳，却终究是困兽。我需要功绩，需要向陛下证明我的价值，才能获得更大的自由和权限。北境虽险，亦是机遇。”
秦红绫看着他沉静的眼眸，知道他心意已决，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就非要这般冒险吗？功绩？自由？我可以帮你！何必……”
“你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一世。”沈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红绫，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有我必须走的路。”
他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放缓了语气：“更何况，我并非毫无准备。我对夜无月有所了解，知道如何与她周旋。而且，陛下既派我去，定然也有所安排。你且在帝都安心等我消息，必要时，或许还需你在朝中为我策应。”
秦红绫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她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他要独自面对北境的风霜刀剑，面对夜无月那个行事莫测的魔头，她就心如刀绞。
“你……你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沈清斩钉截铁。
沉默良久，秦红绫猛地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好……你去。”
“但你给我记住！活着回来！若是缺了一根头发，我秦红绫便是踏平北境，掀了九幽魔教，也要把你找回来！”
沈清抬手回抱住她，低声道：“放心，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见你。”
两人相拥片刻，秦红绫才缓缓松开。
“需要我做什么？”她直接问道。
沈清沉吟道：“我需要北境最新的兵力布防图，以及九幽魔教几个已知据点的具体位置。还有……若我在北境传递回特殊讯号，可能需要你动用一些军中隐秘渠道，帮我传递消息，或制造一些……混乱。”
秦红绫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好，这些我来安排。两日内，东西会送到你手中。渠道也会为你准备好。”
“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记住你的承诺，完好无损地回来。”
“一定。”
......
三日后，玄凰帝都北门外。
寒风萧瑟，旌旗猎猎。
一队轻装简从的人马已集结完毕，为首的正是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御寒斗篷的沈清。
他脸上戴着那张银白无脸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眺望着北方苍茫的天空。
秦红绫一身赤色武将常服，立于送行官员的最前方。
她紧抿着唇，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清，
她身侧站着神色清冷的苏云舒，代表女帝前来送行并做最后交代。
“北境寒苦，局势复杂，沈公子此行务必谨慎。”
“陛下期望你带回有价值的讯息，更期望你……平安归来。”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亦会小心行事。”
沈清拱手，语气沉稳。
苏云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退至一旁。
秦红绫立刻上前一步，贴到沈清面前，她仰头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记住你答应我的话，毫发无损地回来！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紧握的拳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已说明一切。
“放心。等我回来。”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斗篷扬起，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向着北方，向着那片未知的险地迤逦而行。
秦红绫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化作天边一个小小的黑点，仍未收回目光。
她感觉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苏云舒走到她身边，清冷的声音响起：
“秦将军，人已走远，回城吧。”
秦红绫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转身大步走向城门，只是那步伐，比往日更显沉重。
……
车队出了帝都范围，速度渐渐加快。沈清坐于马上，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刮过面颊，心中却是一片沉静。
离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虽前路艰险，却也多了几分海阔天空的自由感。
他仔细回忆着秦红绫昨夜悄然送来的北境布防图与九幽魔教据点信息，结合苏云舒提供的官方资料，在脑海中初步勾勒出北境的形势图。
此行的主要目标是探查九幽魔教动向，并尽可能摸清内部情况。
而最大的变数，便是夜无月。
如何与这个女人周旋，是关键中的关键。
直接躲避绝非上策，以夜无月的势力与偏执，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反而可能激怒她，引来更疯狂的追捕。
必须掌握主动权。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偶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车队日夜兼程，越往北，天气愈发寒冷，沿途景色也从繁华城镇逐渐变为荒凉戈壁与连绵雪山。
十日后，车队抵达玄凰帝国北境重镇——寒铁关。
寒铁关守将是一位名叫石兰的女将，涅盘境中期修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对沈清这位帝都来的“巡查使”态度不卑不亢，安排他们入住驿馆后，便不再过多打扰，只派了一名副手协助。
沈清乐得清静，在驿馆安顿下来后，便以熟悉边关风情为由，带着两名名义上的随从，在寒铁关内看似随意地走动观察。
他注意到，关内气氛凝重，守军巡逻频繁，显然对北方的局势颇为警惕。
市面上往来商队也比以往少了许多，显得有些萧条。
根据秦红绫提供的情报，九幽魔教在寒铁关西北方向约三百里处，有一处名为黑风谷的隐秘据点，时常有魔教中人活动。
沈清决定，将这里作为他偶遇夜无月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