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秦家居所，这是极大的羞辱。
但也确实是自证清白最快的方式。
秦红绫脸色难看至极，刚要反驳，却感觉袖口被轻轻拉了一下。
她侧头，见沈清对她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
只见沈清上前一步，对女帝道：“陛下，清者自清。沈清愿接受搜查。”
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反倒让萧玉璃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但她对自己布置的手段极有信心，冷声道：“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搜！”
女帝目光在沈清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准。着内廷司即刻前往秦府青雪轩，仔细搜查，不得遗漏。”
命令一下，立刻有女官领命而去。
殿内气氛更加压抑，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秦红绫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目光死死盯着殿外。
她虽信沈清，但萧玉璃如此笃定，难保没有后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内廷司女官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
“陛下，臣等已在青雪轩沈清卧榻暗格内，搜出此物。”女官跪地呈上木盒。
萧玉璃眼中瞬间迸发出得意之色，扬声道：“陛下！证据在此！请陛下过目！”
女帝示意身旁太监接过木盒打开。
盒内是几封密函和一些奇特的信物，看上去与北境狼族风格吻合。
秦红绫脸色霎时苍白，猛地看向沈清。
萧玉璃迫不及待地道：“陛下！如今人赃并获，您还有何疑虑？请陛下即刻下旨，将此逆贼拖出去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身上，或鄙夷，或惋惜，或冷漠。
然而，沈清却忽然轻笑出声。
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笑什么！”萧玉璃厉声道。
沈清止住笑，看向女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陛下，您不觉得……这证据来得太容易了些么？”
他顿了顿，不疾不徐地道：“若我真是细作，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家床榻暗格这等轻易便能搜到的地方？
长公主殿下所谓的暗线，能力未免太过出众，竟连我房中如此隐秘的暗格都一清二楚？更何况……”
他目光转向那木盒，淡淡道：“这盒中之物，做工粗糙，破绽百出。就比如那枚狼族王庭的令牌。”
沈清指向盒中一枚骨制令牌，继续道：“真正的狼族王令，边缘应有三道血线缠绕，乃是狼族圣兽之血，永不褪色。而这一枚，光滑无比，显然是仿造不久。”
他又拿起一封信函：“还有这信上的狼族密文，‘秋狩’一词的写法，用的是三年前已被狼族废弃的旧式。
一个能与狼族王庭直接联络的细作，会用三年前就作废的密文？”
他每说一句，萧玉璃的脸色便白一分。
这些细节，她根本就未曾留意！
或者说，她对这个亡国皇子根本就不在意，轻视了他。
沈清将信函丢回盒中，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长公主殿下，下次若要构陷于人，麻烦用些心思。这等粗制滥造的东西，实在侮辱陛下的智慧，也侮辱了在座诸位大人的眼力。”
殿内一片哗然！
众臣面面相觑，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些证据如沈清所言，漏洞百出！
秦霜率先出列，沉声道：“陛下！此事已然明了！分明是有人恶意构陷！请陛下为沈清主持公道，严惩诬告之人！”
不少大臣也纷纷附和，形势瞬间逆转！
萧玉璃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她指着沈清，尖声道：“你……你胡说！这分明是你狡辩！陛下！切莫听信他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验看便知。”
女帝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她目光扫向一旁，“苏卿。”
一直如同影子般静立角落的苏云舒缓步走出，她拿起盒中令牌和信函，仔细查看片刻，然后向女帝微微躬身。
“陛下，沈清所言无误。令牌系仿造，密文亦是旧式。此物，确为伪证。”
苏云舒的话，一锤定音！
萧玉璃踉跄一步，险些瘫软在地。
女帝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萧玉璃，你还有何话可说？”
“陛下！我……我是被蒙蔽的！是下面的人……”
萧玉璃慌忙跪地，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
“够了！”
女帝厉声打断，凤眸中寒光凛冽，“构陷将军，欺君罔上！萧玉璃，你太让朕失望了！即日起，禁足长公主府，非诏不得出！闭门思过！”
这是极重的惩罚了。
萧玉璃面无人色，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
女帝目光又转向沈清，眼神深邃：“沈清，你受委屈了。”
沈清躬身：“清者自清，多谢陛下明察。”
女帝看着他，忽然道：“你似乎……对狼族之事，颇为熟悉？”
沈清心中微凛，知道这才是女帝真正的试探。
他面色不变，从容答道：“回陛下，亡国之前，闲来无事，杂书看得多了些。
其中恰有几本记载北境风物民俗、乃至一些陈旧密文的游记杂谈。未曾想今日竟派上用场，实属侥幸。”
小子侥幸罢了。
又是杂书?
女帝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却并未深究，只道：“看来多看些书，总是有益。今日之事，既已分明，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臣散去，殿内只余女帝与苏云舒。
女帝把玩着那枚假令牌，淡淡道：“苏卿，你觉得他这番说辞，有几分真，几分假？”
苏云舒垂眸：“杂书之说，牵强。但其对狼族细节之了解，远超常人。此子身上，秘密甚多。”
“是啊。”女帝将令牌丢回盒中，眼神幽深，“越来越有趣了。朕倒要看看，他这‘杂书’，究竟还能读出些什么名堂。”
...
秦府马车内。
秦红绫紧紧握着沈清的手，掌心尽是冷汗。
“萧玉璃那个毒妇！竟用如此卑劣手段！若非你心细如发，今日……”
“都过去了，将军。”沈清安抚地回握她，“经此一事，她短期内应不敢再轻举妄动。”
秦红绫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道：“你早就料到她会用这等手段？所以你昨夜才……”
沈清微微一笑，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凡事多做些准备，总无坏处。”
秦红绫不再多问，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心中那份信赖与悸动，愈发深沉。
【叮！秦红绫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93（情根深种）】
听着脑中的提示音，沈清目光投向车窗外。
第一回合，他赢了。
但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而女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pS：早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