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欢心里的那点起床气莫名消散了些。她抱着皮毛,仰头看他,语气缓和了一点:“肉呢?我要最嫩的那部分,烤着吃。”
“嗯。”曜应了一声,弯腰拿起那片盛着肉的叶子,直接递向她,仿佛理所当然应该由她接收。
栖欢却没接,反而微微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指派任务:“你帮我拿进去呀,难道要我弄脏手吗?” 说着,她还把自己白嫩纤细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曜看着她这副娇气包的模样,沉默地拿着叶子,迈步就朝栖欢的帐篷走去。猫族父亲连忙让开,看着狮王大人如同最称职的仆从般,将新鲜的肉食送进了女儿的帐篷。
栖欢这才满意地抱着柔软的兽皮,跟在他身后走进帐篷,还指挥着:“放在那个石台上,对,就是那里。”
放下肉,曜转过身,看着正喜滋滋比划着兽皮大小的栖欢。晨曦透过帐篷缝隙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闪。
“日落前,”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带你去咆哮崖。”
咆哮崖是狮族领地内的一处高地,以能俯瞰大片草原和听到风声如狮吼而得名,是狮族强者常去的地方,寻常兽人根本不敢靠近。
栖欢眨眨眼,对这个地名没什么概念,但听到“带你去”,觉得大概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歪着头问:“有好吃的果子吗?风景好看吗?”
“……有。好看。”曜回答得依旧简洁。
“那好吧。”栖欢勉为其难似的点点头,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期待的光亮,“不过你要来接我,我才不去找路。”
“嗯。”曜应下,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帐篷,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猫族父亲站在帐篷外,看着曜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帐篷里正抱着兽皮开心打滚的女儿,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这位狮王大人,似乎完全把他家女儿当成了需要精心投喂和陪伴的……幼崽?还是别的什么?
日落时分,曜准时出现。他古铜色的肌肤在夕阳下泛着光泽,仅着简单的黑色皮衣,勾勒出充满原始力量感的身体线条。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栖欢已经换好了利落的浅色兽皮裙,看到他,眼睛眨了眨:“你今天这个样子走路吗?”她有点嫌弃地看了看地面,意思是人形可没法载她。
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上前一步,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的手臂结实有力,抱着她如同抱着一片轻盈的羽毛,稳当无比。
“喂!你……”栖欢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稳住身体。
“坐稳。”曜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言简意赅。接着,他抱着她,开始朝着咆哮崖的方向疾驰。他的速度极快,甚至不输于狮形时的奔袭,每一步都跨越极远的距离,强劲有力的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轻松越过溪流和巨石,风声在栖欢耳边呼啸。
这种体验与骑乘狮形时截然不同。被他牢牢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沉稳的心跳,以及肌肉运动时蕴含的磅礴力量。栖欢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发现异常平稳,便放松下来,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贴地飞行般的刺激。
抵达咆哮崖下,面对近乎垂直的峭壁,曜没有丝毫停顿。他单手稳稳托住栖欢,另一只手配合着双腿,利用崖壁上微小的凸起和缝隙,向上攀爬,动作流畅而充满野性的力量美。
很快抵达崖顶。眼前的壮丽景色让栖欢忘了刚才的惊险。广袤的草原、蜿蜒的河流尽收眼底,风声如巨兽咆哮。
曜将她轻轻放在崖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这里视野最佳,他自己则站在她身旁。
“哇……”栖欢看着金色的夕阳,忍不住惊叹。
就在这时,崖下远处的草原上,一群正在饮水的长角牛受到了什么惊吓,开始狂奔,蹄声如雷,烟尘滚滚。
曜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兽群。他回头看了栖欢一眼,忽然纵身,直接从近百米高的悬崖上一跃而下!
“喂,你小心一点!”栖欢吓得低呼一声,扒着岩石边缘往下看。
只见曜在下落过程中,身体在半空舒展开来,肌肉贲张,充满了力与美的震撼。即将落地时,他精准地抓住岩壁缓冲,稳稳落地,几乎没有停顿,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向兽群。
他的目标明确——兽群中最为雄壮、体型堪比小型山丘的头牛。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完全凭借赤手空拳的力量和速度。在烟尘与兽吼中,栖欢只能看到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与那头狂暴的巨牛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展示着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美学。
没过多久,烟尘稍散,曜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他站在那里,脚下是已经停止挣扎的巨牛。夕阳将他染血的身躯镀上一层金边,宛如远古的战神。他抬手,利落地切下最肥美的后腿肉,然后单手轻松地举起那巨大的牛腿,抬头望向崖顶栖欢的方向。
这一刻,栖欢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阿母曾经闲聊时说过的话,强大的雄性会通过狩猎最难捕捉的猎物,并将最精华的部分献给心仪的雌性,这是最古老也最直接的求偶方式。展示力量,奉献食物,意味着“我有能力保护你,供养你”。
所以,他带她来最高的地方,让她亲眼目睹这场狩猎?这头笨狮子……是在用他的方式,向她……求偶?
栖欢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她看着崖下那个沐浴着夕阳、扛着猎物、仰头望着她的强大身影,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笨。
曜的动作极快,几下便重新攀上崖顶,将那块比他整个人还大的、滴着热血的最嫩牛后腿肉放在栖欢面前的石台上。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着她,金色的瞳孔在夕阳下灼灼发亮,带着未散的野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没有说话,但这无声的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栖欢看着眼前这块巨大的肉,又看看曜。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故意挑剔道:“……血淋淋的,怎么吃呀。”
曜愣了一下,似乎才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肉,显得有些无措。这位能徒手搏杀巨牛的强大狮王,在面对小雌性关于“如何烹饪”的难题时,竟露出了几分罕见的笨拙。
栖欢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夕阳的余晖落在她带笑的脸上,明媚娇艳。她指了指肉,又指了指崖下远处猫族营地升起炊烟的方向,娇声命令:“笨蛋。扛回去,让阿母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