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痛……”栖欢蜷缩起身子，手指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几乎在她痛呼出声的同一瞬间，原本静立如雕塑的云谏，身影骤然模糊，下一刻便已半跪在她身前。他周身原本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凛冽，如同万年冰原上刮起的风暴。
“栖欢？”他冰冷的声音充满紧张的情绪。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身体的刹那，那双映照着星辰的银眸骤然收缩，迸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
他感知到在她体内，一股极其隐晦阴毒的异物，正在疯狂地汲取她本身的生机以及……与他同源的神力，如同跗骨之蛆，急速壮大。
而那股阴毒力量的源头，赫然指向她披着的那件月白色披风！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云谏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神域的空间都在剧烈震荡，星辰明灭不定，脚下的黑色镜面炸开无数裂纹！那棵巨大的银色神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枝叶疯狂摇动！
云谏的银发无风狂舞，他眼中的星辰不再是流转，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暴怒！他从未如此愤怒过！竟有蝼蚁，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伤害他的所有物！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件披风，只是意念一动，那件被视为精灵至宝的月光披风，连同内部那枚被寂灭石包裹的光噬之种，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瞬间被最本源的黑暗与虚无之力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伤害已经造成。
栖欢体内的阴毒力量失去了源头，却并未立刻停止肆虐。她痛得浑身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只有微弱压抑的痛吟从齿缝间溢出。
“痛……云谏……好痛……”她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冷汗，浸湿了鬓角。
这脆弱无助的模样，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云谏万年冰封的心脏。
他小心翼翼地将蜷缩的少女打横抱起，紧紧搂在怀里。他低下头，冰冷的额头抵住她汗湿的额头，试图用自己的存在安抚她的痛苦。
“忍一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毁天灭地的怒火。磅礴而精纯的黑暗神力，如同最温柔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入栖欢体内，精准地包裹、剥离、净化着那些阴毒的光明之力。他的力量强大而霸道，此刻却展现出极致的控制力，生怕再多一分力会伤到她。
在神力温柔的抚慰下，那蚀骨的冰冷和剧痛终于开始缓缓消退。栖欢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只剩下脱力后的虚弱和细微的抽噎。她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小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
感觉到她不再颤抖，呼吸也逐渐平稳，云谏心底那毁天灭地的暴怒才稍稍平息，但那双银眸中的寒意，却比深渊更冷。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小心翼翼。
他的小圣女，在他的领域内，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如此暗算，受了如此大的痛苦和惊吓。
这已经不再是冒犯。
这是宣战。
而神明……接受了这场战争。
*
光明教廷，祈祷大厅。
数百名虔诚的信徒正跪伏在地，跟随着高阶祭司的引导，吟唱着颂扬光明神的圣歌。彩绘玻璃滤下斑斓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息。大主教站在光明神像下，面容看似平和，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一丝隐隐的期待。计划应该已经启动，那枚种子，是否已经开始悄然生长？
就在圣歌达到最高潮，信徒们的情绪最为饱满的刹那——
“轰！！！！！！”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根基处的恐怖巨响，猛地炸开！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直接从祈祷大厅的每一寸空间、每一块砖石、甚至每一个信徒的灵魂深处爆响！
整个宏伟坚固的光明神殿，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积木，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上绘制的神圣壁画瞬间龟裂，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高大的廊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所有的彩绘玻璃在同一时间，“哗啦啦”尽数粉碎，化作无数彩色碎片，如同绝望的眼泪般倾泻而下。
圣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信徒们惊恐万分的尖叫和哭喊。
“怎么回事？”
“吾主！是吾主发怒了吗？！”
阳光被遮蔽，大厅内瞬间昏暗下来。不，不是被云遮蔽！信徒们惊恐地发现，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向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竟被无边无际的、翻滚涌动的黑暗所覆盖！那不是夜晚的黑色，而是吞噬一切光明的、活着的黑暗！
“看……看天上！”一个信徒指着天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那浓稠的黑暗天幕之上，一双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银色眼眸，缓缓睁开。那眼眸冰冷无情，里面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星辰在生灭，带着俯瞰蝼蚁的、绝对的漠然与审判之意！
神威！如同亿万座大山轰然压下！
“噗通！”“噗通！”
祈祷大厅内，包括大主教和所有高阶神官在内，所有人都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无法控制地双膝跪地，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地板上，连抬头都做不到！灵魂在恐惧中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目光碾碎！
“是……是祂！黑暗神！”大主教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心中的那点期待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祂知道了！祂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是以如此恐怖的方式降临神罚！
云谏意志化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下方瑟瑟发抖的蝼蚁们，最终，精准地锁定在了大主教和那几位参与了阴谋的红衣审判官身上。
他仅仅是一个意念。
“不——！”大主教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他的灵魂本源上！他毕生修行的、引以为傲的光明神力，正在被强行剥离抽干。不仅仅是神力，连同他对光明神术的理解、记忆，一切与力量相关的烙印，都在被无情地抹除。
同样的遭遇，也降临在那几位红衣审判官身上。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衰老，象征着力量与地位的猩红长袍变得黯淡无光。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从高高在上的教廷核心，变成了连最基础圣光术都无法感应，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残忍！这是从根源上剥夺了他们存在意义的一切！
其他幸存的神官和信徒们目睹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不少人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