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绣衣遭封,巾帼赋画震朝野
马车入京,天色已暗。
沈清棠掀帘望去,京城的灯火如星河洒落,然而她的心却沉得像压了一块铁。
林月如带来的消息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绣衣司江南分堂被查封,巡讲资料尽数没收。
这不仅是对她的一次打击,更是对所有支持她的女子们的一记重拳。
“他们怕我们的声音传出去。”梅香气愤地咬牙,眼圈泛红,“我们辛苦筹备这么久,怎么能就这样被封了?”
车厢内众人神情凝重,气氛压抑。
沈清棠却没有发怒,也没有慌乱。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目光沉静如水。
“那就换个方式。”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所有人亲眼看到。”
这句话仿佛点亮了黑暗中的一盏灯,照亮了众人迷茫的心。
回到侯府后院,沈清棠立刻召集所有参与巡讲的绣娘、画师和女官,开始紧急策划新的方案。
“我们要绣一幅前所未有的画卷。”沈清棠站在厅堂中央,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名为《巾帼赋》,描绘历代才女风采,展现女子之志、女子之美、女子之强。”
梅香眼中一亮,激动道:“我可以负责勾勒人物轮廓!”
林月如点头:“我来整理文案,将历代才女的事迹整理成诗文题字。”
赵玉瑶也站了出来,语气坚定:“我也能绣字。”
沈清棠看着眼前这群曾经反对自己、如今却愿意并肩作战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们的眼神里不再是怀疑与敌意,而是信任与力量。
夜深人静,绣坊灯火通明。
十丈长卷缓缓铺开,针线飞舞间,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跃然布上:班昭、蔡琰、李清照……她们或执笔书写,或挥毫作画,或披甲征战,或抚琴低吟,每一笔都饱含敬意,每一针都凝聚信念。
沈清棠亲自执针,绣制最后一段——画面中央,苏婉儿与她并肩而立,身着素衣,却气势凌然。
那是她们此行的起点,也是未来的方向。
三日后,画卷完成。
顾景珩亲自安排,在南街最繁华处设展,挂起这幅十丈长卷。
他不动声色地调动人脉,确保展览不会受到干扰。
清晨时分,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驻足惊叹:“原来女子也能如此光彩照人!”
有妇人红着眼眶低语:“我的女儿若是活在这个时候……”
更有男子感慨:“我家女儿将来也要读书识字,不能只困于闺阁。”
宫中,彩霞悄然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看了画像,神情复杂。”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有人称奇,有人赞叹,更多的人则陷入沉思。
这一刻,沈清棠站在人群之外,静静望着那幅画卷。
风吹起她的衣角,也吹动了画卷一角,仿佛整个京城都在这一刻轻轻颤动。
“你看。”顾景珩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你做到了。”
沈清棠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探子匆匆赶来,跪地禀报:“小姐,京兆尹夫人王氏已召集京城各大世家夫人,将于明日召开‘妇德院大会’,声称要正风气、肃妇道。”
顾景珩眉头微蹙:“这是要反扑了。”
沈清棠眼神一冷,唇角却扬起一抹冷笑:“正好,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妇德。”
她转身望向众人,目光如炬:“明日,我们去赴会。”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点头。
风浪未平,风暴再起。
但这一次,沈清棠不再孤军奋战。
她身后,是无数觉醒的女子,是那幅承载信念的《巾帼赋》,是这个时代不该被遗忘的声音。
而她,将为这一切,亲手撕裂黑暗。
第347章:妇德之争,绣衣再起风波
翌日清晨,京城“妇德院”门前车马如云,达官贵人夫人携女齐聚。
王氏此举声势浩大,意图以世家之力压制沈清棠的巡讲风潮。
然而,当她们踏入会场时,却见早已有人捷足先登——赵玉瑶端坐主位,身着素雅罗裙,却神情坚定,眉宇间不再有昔日怯懦。
“今日大会,名为‘正风气、肃妇道’,但我想问诸位一句——什么是真正的妇道?”她起身开口,声音不大,却在满堂寂静中格外清晰。
众人哗然。
“妇德不是软弱无能,不是逆来顺受,更不是只知依附男人才是美德!”赵玉瑶目光灼灼,“若女子只能守在闺阁之中,谁来撑起家中风雨?谁来教导子女明理?谁来守护家族尊严?”
她的话如一记惊雷,震得许多与会小姐心神激荡。
她们平日里被禁锢于礼仪规矩之中,如今听到这样一番话,竟如久旱逢甘霖。
“说得对!”一名年轻的绣娘代表站了出来,声音微颤却坚定,“我靠自己的手艺养活一家人,凭什么说我违背妇德?”
“我也想读书写字,我想写诗作画,我想管理账目,我不想只等着嫁人!”另一名女子紧随其后。
场面一度失控,支持者与反对者争执不下,原本庄严肃穆的“妇德院大会”,竟成了思想碰撞的战场。
王氏面色铁青,猛地拍案:“你们这是胡闹!妇德岂容你们如此曲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圣上有旨,召侯府嫡女沈清棠即刻入宫觐见。”
全场倏然安静。
沈清棠一身素色襦裙步入殿中,步履从容,目光清明。
她扫过王氏等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转身离席,随传旨太监离去。
紫宸殿内,御座之上,皇帝负手而立,目光深沉。
“沈清棠。”他缓缓开口,“朕听闻你组织女子巡讲,弘扬女子之志,可否告知朕,你的初衷为何?”
沈清棠跪下叩首,抬头时神色平静:“臣女所为,不过是想告诉天下女子——她们可以读书识字、习武经商、治家理事,不必依附他人而活。”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你母当年,也曾在朕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沈清棠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
“你说得很好。”皇帝点头,“朕允你继续巡讲,但也要记住,世间之道,不可偏废。”
“谢陛下恩准。”她再度叩首,退出殿外。
阳光洒落在殿前台阶上,照在她的脸上,却未能驱散她心中那一丝疑惑——母亲,曾对皇帝说过什么?
她还未及细想,便见梅香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信。
信封简陋,仅有一行字:
“你母当年,也是这样倔强。”
沈清棠指尖微微收紧,眸光骤暗。
夜深,她在房中翻出母亲遗留多年的首饰盒,在夹层中轻轻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那上面,是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名字——
宸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