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绣衣司危,沈清棠怒怼御史台
清晨,京城的天空还未完全亮透,绣衣司门前却已人头攒动。
百姓们自发聚集在朱红大门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或低声议论,或沉默站立,神色复杂。
昨夜御史台弹劾绣衣司的消息传得飞快,有人愤慨,也有人疑惑,更有一部分被煽动者满脸怒容,仿佛真受到了什么迫害。
“就是这儿!”一个中年汉子高声喊道,“绣衣司那帮人仗势欺人,连我家孩子都敢抓!”
“没错!他们私设公堂,草菅人命!”另一个妇人附和。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你们可知,三年前京城粮价暴涨,是谁查出米商勾结官府?”
众人一愣,纷纷回头。
只见沈清棠身着素色长裙,立于台阶之上,眉目如画,却神情冷冽,目光如刀,扫视全场。
她身后,白芷与几名绣衣卫肃然而立,气场沉稳。
人群中一个年轻书生迟疑开口:“是……绣衣司。”
“那你可知道,去年春旱,是谁揪出贪墨赈灾银两的官员?”沈清棠继续问。
“是……绣衣司。”又有人小声答。
“今年初雪,是谁破了连环命案,还百姓安宁?”
“还是……绣衣司。”
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忆那些曾让他们安心的日子,原本愤怒的情绪逐渐冷却。
沈清棠轻轻一笑,唇角微扬,却无暖意。
“今日你们却要毁掉守护你们的人。”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人群陷入沉默。
片刻后,一个佝偻老人颤巍巍站出来,朝沈清棠拱手行礼:“姑娘说得对,我们糊涂了。”
他这一躬,如同推倒第一块骨牌。
“是啊,我们差点被人利用了。”
“绣衣司这些年确实没做亏心事。”
“谁说不是呢?若非绣衣司,我儿子早死在牢里了。”
百姓们开始自我反省,情绪逆转,甚至有人当场指责那些煽风点火之人。
沈清棠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这场风波,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序章。
三日后,早朝殿上。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御史中丞张若水缓步上前,手持奏本,朗声道:
“启奏陛下,臣近日收到多封密报,皆指绣衣司屡次干涉朝政,越权办案,擅自拘押官员,更有甚者,暗中培植势力,图谋不轨。此等行为,实乃朝廷之患,臣恳请陛下裁撤绣衣司,以正纲纪!”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面色未变,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哦?你可有证据?”
张若水微微颔首,侧身示意身旁一人。
裴侍郎轻咳一声,顺势附议:“陛下,绣衣司近年来确有逾矩之举。譬如上月,竟私自调查兵部调防机密,还拘押了兵部一名主簿。如此行径,岂能姑息?”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大臣随声附和,语气严厉。
但也有几人皱眉不语,显然并不认同。
顾景珩站在武将队列之中,神情依旧阳光温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些争论与他无关。
但他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冷光。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嗓音响起:
“陛下,臣以为,此事尚需详查。”
众人心头一震,齐齐转头——
说话的,正是镇国将军府嫡子,神医顾景珩。
张若水眉头微蹙:“顾大人,你是绣衣司特使,自然为其开脱。”
“非也。”顾景珩淡笑,“我只是觉得,治罪之前,总该听听对方怎么说。”
皇帝终于开口:“准奏。”
他看向沈清棠:“沈氏,朕听说你最近在绣衣司颇有权柄,此事你怎么看?”
沈清棠缓缓走出队列,跪地行礼,起身时眸光清澈,语气平静却不卑不亢:
“回陛下,绣衣司所办案件,皆为陛下亲自授命,每一桩每一件,皆有据可查。若陛下信不过,臣愿将五年来所有卷宗呈上,请御史台彻查。”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满殿寂静。
张若水
裴侍郎则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好,那就查。”
就在此刻,一名宫人匆匆入殿,低声道:“禀陛下,绣衣司副统领白芷求见,携有重要物证。”
众人一怔。
皇帝抬手:“宣。”
下一刻,白芷大步走入殿中,手中捧着厚厚一摞卷宗,面无表情地放在御前。
她恭敬一礼:“陛下,此为绣衣司五年来所办案件副本,以及相关证据、供词、批令,皆有印鉴与抄录存档,可供御史台一一核查。”
张若水眼神一凝。
他原以为只是借题发挥,打压绣衣司便可,没想到沈清棠早有准备。
而顾景珩,则依旧笑得从容。
绣衣司的账目,早已整理妥当,每一笔都经得起推敲。
而那间密室里,还有更多尚未公开的秘密……
风暴,还未真正到来。绣衣司大堂内,气氛沉凝如冰。
御史中丞张若水负手立于案前,眉头微蹙。
他本是抱着挑错之心而来,却未料,一进门便被请入一间密室,桌案之上,整整齐齐摆着绣衣司五年来所办案件的卷宗与证据副本,每一卷都贴有印鉴、供词齐全,甚至详细记录了每一件案子背后牵涉的权贵与官员。
“大人可愿亲自查验?”白芷站在一侧,语气淡然,不卑不亢。
张若水缓缓坐下,随手翻开一份旧案,是三年前京南贪腐案。
当时此案牵连甚广,最终由绣衣司破获,数十名官吏落马,民间反响极大。
但如今再看,卷中不仅记录了罪证来源,还有御批的办案令、审讯录影、刑部定罪书等完整流程。
他心中微微一动,又翻了几份,皆是如此。
从最初的几起小案,到后来震动朝野的大案要案,无一例外——绣衣司所查,皆有凭有据,从未越权半步。
“这……”张若水面色渐变,
白芷淡淡道:“大人若是不信,还可调阅刑部、大理寺原档比对。”
张若水合上卷宗,沉默良久。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此次弹劾绣衣司,并非完全出于公心。
背后之人早已暗中授意,只要能借机削弱绣衣司,便可保其身位稳固。
可如今看来,绣衣司竟早有准备,甚至连证据都整理得滴水不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陷入一场更大的局中。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顾景珩身着素色常服,缓步行至皇后寝宫外,低声与守门太监交代几句后,被引入内殿。
“娘娘。”他躬身行礼,递上一封密函,“这是匿名送来的信件,内容涉及裴侍郎与北境某些势力往来的蛛丝马迹。”
皇后眉心轻蹙,接过信件细看片刻,脸色微变。
她抬眸看向顾景珩,声音压低:“你怀疑此事与今日弹劾绣衣司有关?”
“不止有关。”顾景珩语气平稳,却透出一丝寒意,“幕后之人,欲借裁撤绣衣司之名,掩盖更大阴谋。娘娘也知,绣衣司掌管京畿内外监察之事,若一旦解散,这些证据将无人能查。”
皇后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顾景珩拱手告退,转身离开时,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夜幕降临,宫门外。
张若水独自行走于朱红宫墙下,脚步缓慢,神情恍惚。
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心中五味杂陈。
“究竟是忠君还是误国?是除弊还是帮凶?”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那高悬天际的帝王。
而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更鼓声,惊醒了他混沌的心神。
他驻足,抬头望向深沉的夜色,仿佛看见一道无形的线,正悄悄收紧……
风起云涌之间,绣衣司门前的朱雀大街,悄然挂起了一排排红色灯笼,陆子昂正在丈量街宽、绘制布展草图,笔尖落下之处,皆是百姓期待的眼神与未来风波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