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四起,一语定音稳人心
沈清棠刚踏入东厢小院,便觉气氛异样。
平日里洒扫的仆妇们此刻竟都聚在一处,窃窃私语。
她脚步一顿,目光轻扫过去,只见几个婆子正低头嘀咕着什么,见她来了,立刻噤声,神色慌张地散了开去。
“小姐,”春桃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府里……传开了。”
沈清棠眉峰微挑,面上却未显半分波澜,只淡淡问:“传什么?”
“说……有人说您与外男私会。”春桃咬牙道,“还说有人亲眼瞧见您昨日傍晚在城西客栈,与一男子同行。”
沈清棠眸光一沉,旋即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城西客栈?”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被毁谤的女子,“我昨日傍晚,是在账房核对药铺三月账目,你还记得吧?”
“是,奴婢一直在旁伺候。”春桃点头。
“很好。”沈清棠颔首,转身步入内堂,取了那日亲自签发的账单副本,仔细叠好收入袖中。
谣言,从来不是靠辩解就能止住的。
晚膳时分,侯府设宴,名为赏秋,实为试探。
李氏端坐主位,神情温和,仿佛不知府中流言四起;沈梦瑶则一身淡粉罗裙,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风范。
席间,她不经意提起:“听说前日城西新开了一家酒楼,布置极雅,菜品也甚是精致呢。”
坐在下首的几位亲戚女眷闻言纷纷附和。
“是啊,我也听人说了,说是连京中贵人都去了。”
“不过……那位送帖子的姑娘可真是胆大,竟敢假借沈家嫡女之名,引人上门拜访,差点闹出误会来。”
众人哄笑,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梦瑶笑意更深,抬眸望向沈清棠:“妹妹近日可是出门走动过?若是真去了城西,不妨讲讲那家酒楼如何?”
此言一出,席上众人皆停筷静听,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清棠身上。
她端坐在位,神色自若,手中玉箸轻轻拨弄着碗中银耳莲子羹,片刻后才缓缓抬头,眸光清澈,毫无惧意。
“城西?”她轻轻一笑,“那日我在账房核对药材进账,亲手签发了三份账单,并命人将副本送往库房、内务处与药铺三方备案。”
话音落下,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泛黄纸张,展开于案上。
“各位夫人不妨一看,这是昨日所有账目的副本,上有我的亲笔签名与印章。若有心人不信,也可去查城西客栈的出入记录。”
她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铿锵。
满座一时寂静。
李氏脸色微微一变,沈梦瑶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也未必能说明什么。”她强作镇定,“毕竟账本可以事后补写。”
沈清棠垂眸,似笑非笑:“那便请劳烦嬷嬷,去调取城西客栈近五日的客簿,看看是否有我沈清棠的名字。”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了几分:“若没有,那就请各位想想,是谁有意污蔑侯府嫡女。”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
第二日,侯府大厅。
柳嬷嬷带着两名小厮,捧着厚厚的几本册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书吏。
“回禀夫人,已查清楚。”柳嬷嬷躬身行礼,语气平稳,“据城西客栈客簿所载,近五日内并无沈家小姐入住或到访记录。反倒是有一次,一位自称‘沈府丫鬟’的女子入店,留下了一个包裹,交予一名男子。”
李氏脸色骤变,沈梦瑶猛地站起身:“胡说!谁准你乱说话——!”
“是我准的。”沈清棠缓缓走进大厅,衣袂翻飞,神色冷静如初,“既然事情牵涉到我,自然要彻查到底。”
她看向柳嬷嬷:“那位男子长什么样?可有留下姓名?”
“回小姐,客栈伙计说那人穿的是布衣,戴了斗笠,看不出身份。”柳嬷嬷答道,“但那丫鬟,他们认得。”
厅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沈梦瑶身边的侍女——翠儿。
翠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大厅之中,死一般的沉默。
沈梦瑶咬紧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怒火燃烧。
李氏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道:“老爷,这事绝非出自我们母女之意,必是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沈清棠嘴角微扬,目光冷冽,“继母口口声声说我是孤女无人护,如今反倒成了你们被人陷害?”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
“流言始于昨日宴席,证据出自今日客簿,诸位还有何话说?”
大厅中鸦雀无声。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不必再说了。”
众人回头,只见侯爷沈怀安缓步走入,面色阴沉,目光在李氏与沈梦瑶之间略一停留,最终落在沈清棠身上。
他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忽视的女儿,
沈清棠亦静静望着他,眉宇间无惧无畏。
“此事……我会亲自查清。”沈怀安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他转身离去前,又多看了沈清棠一眼,那一瞬的眼神,竟透出几分赞许。
大厅中,沈梦瑶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掐破了掌心。
这一局,她输了。
但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7章】侯爷震怒,流言止于智者
侯府大厅之内,气氛凝重如铅。
沈怀安站在堂前,眉心紧蹙,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翠儿,又看向面色苍白的沈梦瑶和强作镇定的李氏。
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身为侯府之人,竟敢捏造嫡女丑闻,败坏门风,实属不该。”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心头一震。
“来人!”沈怀安沉声下令,“将今日在席间妄议嫡女、散播谣言的仆妇全部拿下,罚跪祠堂三日,抄写《女诫》百遍,若再犯,逐出侯府!”
几个婆子顿时瘫软在地,连连叩头求饶,却被家丁毫不留情地带了下去。
沈梦瑶咬唇不语,眼中尽是不甘与怨恨。
她原以为这桩丑闻足以将沈清棠彻底踩入泥里,没想到反被对方用一份账本轻松化解,还牵出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简直是自掘坟墓!
李氏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辩解。
她知道,丈夫虽平日不理中馈,但一旦动怒,后果堪忧。
沈清棠静静站在一侧,神色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这一局,不过是开始罢了。
人心浮动,局势暗转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东厢小院外便多了几道身影。
几位年长嬷嬷带着丫鬟,提着早膳与补品,站在门前欲言又止。
她们曾是侯府旧仆,看着沈清棠从襁褓长大,也曾因主母强势而不敢靠近,如今见她不仅未被击倒,反倒借势反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春桃打开门,略显惊讶地看着门外几人。
柳嬷嬷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老奴等冒昧来访,是想请您日后多多指教。”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诚恳之意。
沈清棠立于檐下,一身素衣,神情清冷,目光掠过众人,轻轻一笑:“嬷嬷们不必多礼,我亦不愿卷入是非,只愿守住该有的体面。”
话虽柔和,却不卑不亢,听得几人心中一凛,更添几分敬意。
与此同时,后院几处管事也悄然递来了帖子,或送些药材,或称家中有好茶愿献上,请小姐“赏脸”。
这些曾经对她避之不及的人,如今都悄悄换了态度。
沈清棠接过帖子,一一收下,却未应允任何事。
她知道,人心易变,唯有实力方能长久。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庭院,银辉铺满飞檐斗拱。
她独立月下,望着那片熟悉的屋脊,心中思绪翻涌。
“前世,他们笑我是孤女无人护;今生……我要的不只是自保。”
她要的是,真正的尊重,是母亲冤屈得以昭雪,是那些欺她辱她之人低头认错。
意外来客,伏笔初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厮匆匆奔入院子,喘着气禀报:“小姐,夫人那边传来消息,说侯爷旧疾复发,已命人快马加急请京城名医——顾景珩前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