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的热气渐渐散去，碗底还剩些汤汁。徐三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就被徐四用眼神制止了。
徐四往椅背上一靠，剔着牙说：“楚岚，你先带宝宝回宿舍好好休息，照顾好她啊。”
张楚岚立刻应声，放下筷子就起身，走到冯宝宝身边时，动作放得格外轻：“宝儿姐，走，我送你回去。”
冯宝宝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目光扫过桌上的空碗，又淡淡瞥了眼徐三——他还攥着筷子，嘴唇抿着，显然没按捺住想问的念头，却被徐四又递过去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别瞎琢磨，让她歇歇再说。”徐四对着徐三低声补了句，又抬眼看向冯宝宝，语气软了些，“宿舍的空调我昨天让人检修过了，不热，你好好睡一觉。”
冯宝宝依旧没应声，只是跟着张楚岚往门口走。路过玄关时，她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沾着泥土的鞋尖，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又很快松开，跟着张楚岚下了楼。
徐三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松了口气，转头瞪徐四：“你拦我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她这两年……”
“问什么问？”徐四把牙签一吐，靠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先让她缓缓，以后有的是时间问。再说了——”他顿了顿，声音沉了点，“她要是想说，不用你问也会说；不想说，你逼也没用。”
徐三沉默了，盯着桌上的空碗，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也是，回来就好，不急这一时。”
徐四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摸出烟，却没点，只是捏在手里转着：“宝宝既然回来了，咱们也……”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也该跟楚岚说说，把找她的那些人都撤回来，省得白忙活。”
徐三点头，拿起手机翻出联系人，指尖划过“寻找冯宝宝专项组”的备注时，动作顿了顿，随即轻轻笑了——这串备注，终于能删掉了
——————
宿舍还是老样子，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报，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桌上的搪瓷杯沿结着层浅褐色的茶垢。
张楚岚打开窗户透了透气，回头看冯宝宝：“宝儿姐，你先躺会儿，我就在楼下，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房门“咔嗒”关上的瞬间，冯宝宝站在原地顿了顿——她其实不困，只是心里像堵着团说不清的闷气，绕来绕去散不开。
她没躺到床上，而是走到窗台边，学着记忆里张起灵常做的样子，撑着脸颊抬头望天。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是绳结上的银铃被风吹动了。冯宝宝低头，目光落在那枚平安结上——青白绳被摩挲得发亮，银铃小巧玲珑，是张起灵编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蹭过冰凉的银铃，又碰了碰那结得紧实的绳扣。指腹传来粗糙的感觉，像他牵着她时的掌心触感。
“闷娃儿……”她轻轻念了一声，声音轻得被风吹散。
风还在吹，银铃又“叮铃”响了两声，冯宝宝就这么垂着胳膊，指尖还贴在绳结上，眼神空了会儿，才慢慢挪到窗外的天。
天上的云走得快，不像雨村的云，能在山头停大半天。
那时候刚到雨村，张起灵无事就坐在站在屋檐下看云，她有时蹲在旁边，有时跟着他一起看，两人能半天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一点不闷。
可现在，云跑个不停，她心里那团气又涌上来，堵得慌。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张楚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宝儿姐，睡着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冯宝宝收回目光，对着门应了一声：“要。”
门被推开，张楚岚端着水杯走进来，看到她站在窗边，眼神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茫然，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把水杯递过去，柔声说：“要是睡不着，就下楼看看电视？遥控器在桌上。”
冯宝宝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点了点头：“嗯。”
张楚岚没再多说，转身轻轻带上门。他知道，宝儿姐心里肯定藏着事，只是她自己未必说得清。
但没关系，她回来了，这就够了。剩下的，慢慢来。
————————
光道的尽头是阵刺骨的凉意，四人刚踏出最后一步，脚下就踩上了冰凉坚硬的石板，耳边瞬间没了光道里的暖意，只剩沉闷的回声在四周荡开。
胖子率先举着手电扫了一圈，光束里满是斑驳的石壁，墙角堆着半塌的石俑，地面散落着断成几截的朽木，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陈年的土腥味。
他当即皱着眉骂出声：“他娘的！这叫啥事儿？那劳什子‘终极’是眼神不好使还是故意的？把出口安在这么个破墓室里，是想让咱刚跨过来就跟粽子打招呼？”
吴邪嘴角抽了抽，举着手电绕着墓室转了半圈，光束扫过墙角发霉的棺木碎片，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终极’是默认咱跟下斗绑死了，知道咱熟门熟路，连落地缓冲都省了，直接给安排个‘沉浸式开局’”。
黑瞎子靠在旁边的石壁上，手指敲了敲石面，听着回声嗤笑一声：“那看来‘终极’也没那么万能，不过也好，省得刚落地就被人当成外星人围观。”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刀，“就是不知道这墓里有没有宝贝，好歹让咱没白遭这罪。”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握着黑金古刀，目光扫过墓室的每个角落。刀身偶尔泛起点微光，像是在感知周围的气息。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墓室四角，最后落在那道半开的石门后——黑暗里似乎有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拖动，带着点金属摩擦的锐声。
“有动静。”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荡开，惊得胖子瞬间收了声，工兵铲握得更紧。
黑瞎子也直起身，墨镜后的目光紧盯着石门缝：“看来这‘欢迎仪式’还挺别致。”他摸出后腰的短刀，刀身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
“胖爷，待会儿要是蹦出个粽子，记得给它留点面子，别一铲子拍碎了，好歹是咱跨世界见的第一面。”
“去你的！”胖子啐了口，“真蹦出来，胖爷让它知道啥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话音刚落，石门后突然“哐当”一声，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那粽子穿着破烂的官服，腐肉挂在骨头上，双手伸直，指甲泛着黑绿的光，直冲着离门最近的胖子抓去。
“来得正好！”胖子抡起工兵铲就迎上去，铲刃带起风声，结结实实拍在粽子胸口。
只听“咔嚓”一声，那粽子竟纹丝不动，反而张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嘶吼着往胖子胳膊上咬。
“他娘的还挺硬！”胖子骂了句，侧身躲开，反手一铲砸在它后脑勺。这一下力道够足，粽子踉跄了两步，却依旧没倒，转身又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石门后又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另一道纤细些的身影钻了出来———穿着褪色的襦裙，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指甲同样黑长，一出来就朝着吴邪的方向扑去。
“还有一个？”吴邪连忙侧身躲开，手电光晃得女粽子动作一顿，“这墓里是开了粽子培训班？还成对出现？”
张起灵当即提刀上前，黑金古刀的刀身泛着冷光，一刀劈在女粽子的背上，将它逼退两步。
可那女粽子只是晃了晃，又跟官服粽子一起，形成夹击之势，一个攻胖子，一个缠吴邪，动作虽慢却不知疲倦，倒下了很快又能爬起来，缠得四人根本没法脱身。
就这么僵持了两个时辰，胖子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工兵铲的铁柄都被他攥得发烫：“他娘的！这俩玩意儿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再这么耗下去，咱的体力都要被榨干了！”
张起灵也察觉到不对劲，这两个粽子的韧性远超寻常粽子，硬拼不是办法。
他余光扫过石门后的通道，又看了眼黑瞎子，悄悄递了个眼神。
黑瞎子立刻会意，嘴角勾了勾，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官服粽子扑向自己，同时短刀快速划向它的膝盖，暂时限制它的动作。
“胖子，吴邪！”张起灵压低声音，黑金古刀挡住女粽子的攻击，“我们缠住它们，你们趁机从石门后出去，找找线索，或者看看通道通向哪里”
“好！”吴邪立刻点头，趁着女粽子被张起灵逼退的间隙，拉着胖子往后退，“你们小心点，我们尽快回来！”
胖子也不含糊，对着官服粽子虚晃一铲，跟着吴邪转身就往石门后的通道跑。
那两个粽子想追，却被张起灵和黑瞎子死死拦住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黑瞎子一边躲着官服粽子的爪子，一边笑着对张起灵说：“看来这跨世界的粽子，也比咱那边的难缠些。你说吴邪他俩，能找到啥有用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握刀的手更稳了，目光始终盯着两个粽子的动作，刀刀精准，确保它们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