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那干巴巴的提议如同石沉大海，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近乎凝滞的张力。
陆琳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冯宝宝身上，温柔底下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探究和一丝不甘。
张起灵则像一座沉默的山峦，将冯宝宝牢牢护在身后，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是寸土不让的凛然。
冯宝宝眨了眨眼，看看身前绷紧脊背的张起灵，又看看对面眼神复杂的陆琳，再扫过一圈表情各异的围观群众——张楚岚的焦头烂额，胖子的挤眉弄眼，吴邪的欲言又止，黑瞎子的玩味，王震球几乎要溢出眼眶的兴奋……
她似乎终于从“油条还是包子”的思考中挣脱出来，意识到了眼前这奇怪氛围的核心。
就在张楚岚绞尽脑汁想再找个话题打破僵局，陆琳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再次开口时——
冯宝宝突然往前踏了一小步，从张起灵坚实的背后完全走了出来。
她没看陆琳，而是侧过身，仰起脸，看向身旁的张起灵，然后，抬起一只手，非常自然地、甚至带着点宣告意味地，拍了拍张起灵的胳膊。
她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死水潭，激起了千层浪：
“你们莫要再看了咯。”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清晰地说道：“张起灵，我男人。”
“……”
“……”
“……”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办公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时间似乎凝固了。
张楚岚脑子瞬间宕机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宝儿姐！！！我的亲姐！！！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劲爆？！这么直接的吗？！官宣是这么官的吗？！
吴邪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才没让惊呼声溢出喉咙。
胖子的反应最为直接，他“嗷”一嗓子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被旁边的黑瞎子一把按住。他激动地抓着黑瞎子的胳膊，压低的声音都变了调：“我靠！我靠！听见没！官宣了！正主盖章了！！！”
黑瞎子墨镜下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极其玩味的笑容。
他拍了拍激动不已的胖子，低声道：“淡定，淡定，好戏还在后头呢。” 但他的视线，却牢牢锁在张起灵身上，显然不想错过这位的任何一丝反应。
王震球更是兴奋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稳住，镜头死死对准张起灵和冯宝宝，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录下来！必须录下来！值了！今天真是来值了！”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两位男主角——
陆琳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温和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错愕、茫然和一种被当头棒喝的打击。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冯宝宝，又看看她身边那个被称为“她男人”的张起灵，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接受的震动。
陆玲珑也惊呆了，她看看自家哥哥瞬间苍白的脸，又看看一脸坦然（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扔下了多大炸弹）的冯宝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扶住了陆琳的胳膊。
然后，则是所有目光的焦点——张起灵。
在冯宝宝那句话出口的瞬间，他整个人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那是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身旁的冯宝宝。
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冯宝宝平静无奇的脸庞。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碰撞——是惊讶？是难以置信？还是……一种深埋已久、骤然被阳光照见，以至于有些无所适从的巨大震动？
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似乎有瞬间的僵硬，甚至……耳根处，泛起了一丝极其浅淡、若非在场都是眼力过人之辈绝难发现的薄红。
但他没有避开冯宝宝的目光，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移开视线。他就那样看着她，目光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过了好几秒，也许是仅仅一瞬，在众人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张起灵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他没有说话。
一个字都没有。
他只是伸出了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轻轻握住了冯宝宝刚才拍他胳膊的那只手。
然后，收紧。
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一个比任何语言都更加坚定、更加有力的回应。
他依旧看着冯宝宝，眼神里翻涌的波澜渐渐平息，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专注的温柔，还有一种“嗯，我是她的”的坦然认领。
“轰——！”
这无声的互动比任何宣言都更具冲击力。
办公室里的死寂终于被胖子一声压抑不住的闷笑打破，他捂着嘴，肩膀抖得像抽风：“我……我不行了，这波狗粮太顶了！小哥这反应，绝了！”
吴邪也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算是服了宝姐儿了，每次都能把天聊死，不对，是直接把场子掀了重建。”
黑瞎子慢悠悠地晃着腿，指尖敲了敲桌面：“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藏了这么久，倒是选了个最热闹的场合摊牌。”
王震球举着手机，镜头怼得更近了，嘴里啧啧称奇：“这才是顶级拉扯后的绝杀啊！张小哥这手‘无声胜有声’，比说一万句情话都管用！”
冯宝宝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造成了怎样的地动山摇，她低头看了看被张起灵握住的手，又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爪子？”
张起灵看着她，依旧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陆琳的目光在张起灵紧握冯宝宝的手上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开口：“张起灵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刚缓和的气氛又瞬间绷紧。
张楚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要单独“决斗”？以陆琳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动粗吧？但看他这脸色，谁知道会不会干出什么冲动事来。
胖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凑到吴邪耳边嘀咕：“这陆琳想干啥？难不成要私下约架？”
吴邪皱着眉摇头：“不好说，但看样子，是有话想单独跟小哥说。”
黑瞎子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起灵，像是在猜他会不会答应。
王震球更是把手机镜头对准了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起灵握着冯宝宝的手没松，只是抬眼看向陆琳，眼神平静无波，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陆琳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执拗：“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关于宝宝。”
他特意加重了“关于宝宝”四个字，显然是笃定张起灵不会拒绝这个理由。
冯宝宝从张起灵身后探出头，看了看陆琳，又看了看张起灵，一脸茫然：“有啥子话不能当面说？”
陆琳苦笑了一下，看向冯宝宝时，眼神又柔和了几分：“是些……只能跟他说的话。”
张起灵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松开了握着冯宝宝的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在安抚。然后他看向陆琳，微微颔首：“可以。”
两个字，简洁明了。
张楚岚赶紧打圆场：“哎，有话好好说啊，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他一边说一边给陆玲珑使眼色，让她看着点自家哥哥。
陆玲珑也有些担心，皱着眉对陆琳说：“哥……”
“没事。”陆琳打断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张起灵，“我们去外面说。”
张起灵没意见，率先迈步走向门口。
陆琳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冯宝宝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最终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将里面的目光和议论声都隔绝在外。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陆琳停下脚步，转过身，背对着办公室的方向，确保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他看着张起灵，这个比自己稍高一些、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
“张起灵，”他开口，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我知道我可能没立场问这些……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深吸一口气，“你……你对宝宝，是认真的吗？”
张起灵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他看着陆琳，眼神平静无波：“是。”
一个字，简洁却掷地有声，堵得陆琳喉咙发紧。他攥了攥拳，又问：“你知道宝宝的过去吗？你知道她一直在找什么吗？你能陪她走到最后吗？”
这些问题，张起灵似乎早有答案。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她的过去，我会陪她一起找。她要走的路，我会跟她一起走。”
没有华丽的承诺，没有激昂的保证，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
陆琳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声音也低了下去：“你认识宝宝多久了，我大概比你早一……”
“时间长短，不重要。”张起灵打断他，“她选的是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陆琳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刚才她那句话，我就明白了。我只是……不甘心。”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很漂亮，她的气质很吸引人”陆琳的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暖意，“她很厉害，身手好，对人也……很直接。”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
他看着张起灵，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这两年她失踪，张楚岚他们在找，我也在找，都找了她很久。我以为……等找到她，总能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就算她不理解其意，但能知道就行”
张起灵依旧没说话，只是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少了些之前的防备。
“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没什么用”陆琳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担：“我今天跟你谈，不是想让你放弃，也不是想跟你争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你能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别让她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张起灵看着他，眼神里多了点认同：“我不会。”
“那就好。”陆琳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总算卸下了心里的包袱，“以后，宝宝就拜托你了。如果……如果你哪天辜负了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带着点最后的倔强，张起灵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不会有那一天”
陆琳看着他，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能让自己放心的东西。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那就好。”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该回去了”
说完，他没再回头，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转身往办公室走。
推开门，里面的人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里都带着“战况如何”的好奇。
张起灵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冯宝宝身边，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陆玲珑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没见陆琳，知道他现在肯定不好受，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冯宝宝是否无虞，哪曾想被迫得到一个伤心的结果，
陆玲珑收回心思，然后看了一眼冯宝宝和张起灵。便朝众人摆手道别说“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就急着跑出去
冯宝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抬起头看张起灵，眼神里带着点疑惑：“说完咯？”
张起灵低头看着她，眼底那抹深邃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可以去吃早饭了。”
冯宝宝眼睛一亮，瞬间把刚才的疑惑抛到脑后，拉着他就往外走：“快走，去晚了油条真没咯！”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办公室里就炸开了锅。
“哎哎哎，到底说啥了？”胖子第一个冲上来，拽着张楚岚的胳膊追问，“是不是约架了？还是陆琳歇了？”
张楚岚摊手：“我哪知道？人俩出去说的，我这还等着听后续呢！”
吴邪看向黑瞎子：“瞎子，你耳力好，刚才没听着点啥？”
黑瞎子晃了晃脑袋，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想听？请我吃三顿火锅，我就告诉你。”
“去你的！”胖子啐了一口，“还三顿？一顿都嫌多！吃早饭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