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
皇太子赵耀已长到两岁多,平安顺遂,活泼可爱,更让赵祯和曹皇后欣慰乃至视为天意的是,这孩子自出生以来,竟一次病都未曾生过,这在子嗣艰难、皇子多夭折的赵祯看来,无疑是上天终于眷顾大宋的明证,对赵耀更是疼爱珍视无比。
然而,太子越是健康,邕王、兖王等有心争夺大位的宗室便越是焦躁不安。眼看着这个最大的“变数”非但没有如他们期盼的那般夭折,反而茁壮成长,他们心中的失望与危机感与日俱增,暗中的谋划也不得不随之调整,气氛愈发诡谲。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身居户部尚书要职、圣眷正隆的盛长梧,却在一次大朝会上,做出了一个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的决定——他竟向赵祯请求外放!
“陛下,如今新粮已在全国推广种植,慈幼坊、各地常平仓等政绩年年上报良好,账面文章一片锦绣。然,纸上得来终觉浅。”
盛长梧声音清朗,回荡在殿中,“臣恳请陛下,准臣外放地方,实地巡察各州县,亲眼去看看新粮是否真已惠及田间地头,慈幼坊是否真温暖了孤弱孩童,粮仓是否真充实无虚!臣想亲耳听听,我大宋的百姓,除了饱暖之外,还有何困苦,还有何期盼!”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盛尚书这是……疯了不成?”许多大臣心中皆浮现此念。
户部尚书乃朝廷财赋总管,位高权重,多少人求之不得,他竟主动放弃,要去那地方上奔波劳碌?
盛纮在班列中更是急得差点跺脚,只觉得这个儿子行事愈发难以理解。
更有一些官员觉得盛长梧此举过于矫情做作,无非是沾名钓誉,心中暗自不屑。
盛长梧对众人的反应恍若未觉,继续陈述,语气沉静而坚定:“臣昔日曾对陛下言道,若不曾亲身踏足那片土地,亲眼看看那里的百姓如何生活,亲耳听听他们有何困苦,那么,日后谈论起如何处理地方政务,解决民生疾苦,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罢了。 今日,臣愿践行此言,为我大宋江山社稷,求一个眼见为实!”
龙椅上的赵祯,最初也是错愕,但听着盛长梧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再回想他过往的所作所为,眼中渐渐流露出激赏与了然之色。他深知,盛长梧并非恋栈权位之人,其心志远非常人可及。
“好!盛爱卿真乃国之干臣,心系社稷,不慕虚名!”赵祯抚掌赞叹,当即准奏,“若满朝文武皆能如爱卿这般务实求真,朕又何忧天下不治?”
他顺势敲打了其他官员一句,随即下旨:“着,晋盛长梧为正二品八府巡按,代天巡狩,督察各地吏治民情,所至之处,如朕亲临!望卿明察秋毫,扶助良善,纠劾奸邪!”
“臣,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重托!”盛长梧肃然下拜。
散朝后,赵祯特意将盛长梧留下,取出早已备好的另一份密旨,郑重交到他手中:“长梧,此行山高路远,难免遇到冥顽不灵、欺上瞒下之辈。朕再赐你一道密旨,见圣旨如朕亲临,若有紧急情状,或遇巨贪大恶,可先斩后奏,不必拘泥常例!一切,以安民除害为重!”
这已是极大的信任和权柄!盛长梧双手接过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陛下信重,臣……万死不辞!”
赵祯又道:“你这一走,户部不可无人主持。你久在户部,可有接任尚书之职的合适人选?”
盛长梧早已深思熟虑,回道:“现任户部侍郎许几,为人沉稳,精通部务,办事老成,可当此任。”
“好,就依你所荐。你推荐的人,朕放心。”赵祯当即拍板。
盛长梧回到林府时,手中已握有三道圣旨:第一道,晋其为正二品八府巡按,第二道,因其功绩与品级,加封其母林噙霜为二品诰命夫人,第三道,便是那分量最重的、可临机决断的密旨。
林噙霜听闻儿子不仅未失圣心,反而更得重用,且自己的诰命也得以晋升,自是喜出望外,但这喜悦很快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她拉着盛长梧的手,眉头紧蹙:“梧哥儿,你此番外放,要去那么多地方,山高水长的,路上若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阿娘在汴京如何能安心?想来想去,还是让阿娘随你一同去吧!有我在身边照应着,总归好些。”
盛长梧看着母亲眼中真切的忧虑,知她是放心不下自己,他略一思忖,想到若他与母亲都离京,独留墨兰一人在汴京,即便有宫中照拂,他也难以完全安心。既如此……
他反握住母亲的手,温言道:“好,就依阿娘的,我们一同去。”
林噙霜闻言,脸上刚露出笑容,却听儿子继续道:“不过,我们都走了,独留墨儿一人在汴京,儿子实在放心不下。儿子明日便去恳求官家,让墨儿也随我们一同离京。我们一家人,总要在一处才好。”
“当真?”林噙霜眼睛一亮,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人,一个也不能少!同去同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旅途上母子三人相互扶持的景象,心中的担忧顿时被团圆的喜悦冲散了大半。
翌日,盛长梧再次入宫求见赵祯,他先是禀报了些外放的准备事宜,随后话锋一转,提出了让妹妹墨兰随行的请求。
赵祯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长梧,非是朕不近人情,墨兰是皇后义女,福安公主的名号也早已颁下,她久在宫中,皇后与朕都习惯了她在身边。再者,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随你长途跋涉,奔波于各地州县,于礼制不合,朕看……不妥。”
若是寻常臣子,听到皇帝这么说,早已叩首告罪,不敢再提,然而盛长梧却并未退缩,他撩起官袍下摆,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陛下……”他抬起头,眼中竟泛起了清晰可见的泪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臣……臣知道此求过分,可此番外放,归期难定,臣实在不忍将年幼的妹妹独留京城……恳请陛下,体恤臣一片顾念亲情之心……允准墨儿随行,臣……臣定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恩德!”
说着,那眼泪竟真的滚落下来,他这番情真意切的“哭诉”,与其平日沉稳干练、算无遗策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让赵祯一时都愣住了。
赵祯看着下方声泪俱下的宠臣,心中百感交集,盛长梧此刻能如此失态,可见其对家人确是看重到了极点,这份“弱点”,在帝王眼中,反而更显真实、更值得信任。
“唉……罢了罢了!”赵祯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语气软了下来,“起来吧,堂堂二品大员,像什么样子!朕……准了便是。就让福安随你们同去罢。只是路上定要确保她的安全,不可有丝毫闪失!”
“谢陛下隆恩!陛下天恩,臣永世不忘!”盛长梧立刻叩首谢恩,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嘴角却已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中间还有许多可以写的剧情,作者不想多写他们了,直接来到长梧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