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回到汴京盛府,面对林噙霜与香绮娆,他的选择毫无悬念——既有“正品”在侧,自然无心留恋“赝品”。他理所当然地踏入了林栖阁。
林噙霜早已调整好心态,将内心的真实想法深藏,施展出浑身解数。她眼波流转,言语间满是久别重逢的思念与柔情,细细诉说分别这些时日的牵挂,又将盛长梧在汴京的出色表现娓娓道来,语气中充满了依赖与崇拜。
这番姿态,极大地满足了盛纮的虚荣心和男性尊严,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林噙霜本就比香绮娆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和知情识趣,盛纮自然是沉醉在这温柔乡里。一连数日,他都歇在林栖阁,仿佛要将分别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林噙霜岂会放过这等好时机?在情意绵绵之际,她适时地流露出对女儿墨兰未来的担忧,婉转提及女儿嫁妆单薄之事。
盛纮正在兴头上,又觉得亏欠她们母子(女)良多,加之盛长梧给他带来的荣耀,便大手一挥,将扬州的两处收益不错的铺面划到了林噙霜名下,明着是给林噙霜打理,实则是为墨兰将来添置嫁妆。
林噙霜心中暗喜,目的达成,对盛纮更是温柔小意,林栖阁一时间风头无两,重现了当年在扬州时的宠爱景象。
而另一边,被安置在卫恕意旁边的香姨娘香绮娆,则显得格外冷清寂寥。她初来乍到,本以为能凭借与林噙霜相似的容貌分得一些怜爱,却没料到盛纮回来之后,连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心中自然有些伤心失落,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一个因容貌相似而被买来的替身,无依无靠,哪有资格争宠?
于是,她选择了和邻居卫恕意一样的生存之道:安安静静,不争不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日只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做些针线,或看看闲书,尽量不踏出院门,以免惹人注目,更怕触怒林噙霜或王若弗。
盛府的后宅,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林栖阁独占鳌头,葳蕤阁冷眼旁观,如意居和香姨娘的小院则是一片沉寂。
盛纮在汴京安顿妥当后,便迎来了至关重要的环节——正式入职面圣。
尽管儿子盛长梧已多次面圣且深得帝心,但轮到盛纮自己单独面对这位掌握天下生杀予夺大权的君王时,他心中依旧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他恭敬地垂首立于阶下,呈上自己的履历,赵祯翻阅着,履历上记录着盛纮在扬州通判以及更早任地方县令时的政绩,平稳无过,却也未见特别卓着的功勋,属于典型的中规中矩的地方官员履历。
赵祯放下履历,目光落在盛纮身上,并未苛责其政绩平庸,反而温和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盛爱卿的字,写得是极好的。”
盛纮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谦逊道:“陛下谬赞了!微臣字迹拙劣,不堪入目,当不起陛下如此夸奖。” 心中却因皇帝这看似随和的态度而稍稍放松。
赵祯勉励道:“嗯。既入京,望盛爱卿勤勉任事,恪尽职守。也要为长梧那孩子做个好榜样。” 这话语重心长,既是对臣子的期望,也透着对盛长梧的关爱。
盛纮赶紧躬身应道:“陛下教诲,臣定当铭记于心!必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亦不负陛下对犬子的期许!”
面圣结束后不久,盛纮便迎来了他仕途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以正六品承直郎的身份,正式参加大朝会。
这一日,天未亮盛纮便起身沐浴更衣,换上了那套崭新的、象征六品官阶的绯色官服,头戴梁冠,手持象笏,心情激动又忐忑。
当他随着潮水般的官员队伍步入庄严恢弘的大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他端端正正地跟在同僚身后,努力模仿着他们的步伐和仪态,生怕行差踏错,失了礼仪。
站定之后,他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皮,眼睛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只见殿内柱石巍峨,御座高悬,两旁文武百官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这是他过去在地方上从未见过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敬畏,同时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打量着那些以往只在传闻中听到的朝廷重臣。
然而,在这纷杂的情绪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感也油然而生。他,盛纮,一个并非出身顶级世家的官员,凭借自身努力,终于站在了这大宋王朝的权力中心!这意味着盛家真正重返了京城官场,未来可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目光收回,眼观鼻,鼻观心,但内心的波澜却久久难以平息,这第一次上朝的经历,注定将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成为他仕途生涯的新起点。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地方官,而是这泱泱大国中央政权中的一员了,尽管目前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但毕竟,他已经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