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楚授衣跟在黑袍人的身后，直至出了暗渊森林，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院，而那屋里，似是看管着什么人。
她看着黑袍人敲门，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一个少年，身上一袭衣袍似是不合身，格外的宽大。
见到黑袍人时，他那病态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他惊喜的喊道：
“哥哥—”
楚授衣眉间渐紧，心中暗忖：“哥哥？”
紧接着，她便见到那黑袍人揽着那少年，衣袍一甩，将院门关上，二人一起走进了小院。
楚授衣身形一闪，没过便又回到了原处。
她低声轻语：“六个紫境九阶，两个通灵境初阶，这少年是何人，幕后之人竟如此大手笔”。
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怕打草惊蛇，她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此处。
而院内，黑袍人揭下了斗篷，隽秀的脸庞暴露出来。
那少年倚在他的身旁，埋怨道：“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那些人一直不让我出去，我问他们你何时来，他们也不说话”。
“亦然，抱歉，你再等等，很快你便自由了”。
黑袍人心疼的抚着他的头，心中万分愧疚。
“真的吗？哥哥，咳—咳—，你说外面是什么样的？”
少年惊喜的喊道，突然的激动，让他忍不住咳个不停，脸上也飞上了绯色，可他依然追问着。
黑袍衣忙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你别激动，外面很好，等你生辰到了，哥哥就带你出去玩”。
待平复下来后，少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已经习惯了，哥哥不用担心”。
“你要…”
黑袍人正开口准备说什么，房门便被人敲响了，而很快，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亦然，下次哥哥再来看你”。
说完，黑袍人披好斗篷，跨步走了出去。
“哥哥，你别忘了，你说的，我的生辰，你要带我去看看外面”。
少年着急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黑袍人脚步一顿，并未转身，如被巨石压着的嗓音响起， “哥哥不会忘”。
说完，他也不回的走了，少年不舍的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直至院门再次合上。
“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啊…”
少年低声呢喃，明亮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小院，他的目光落在了遥远的圆月上。
……
而少年不知的是，在院门关上那一刻，黑袍人也转过了身，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许久之后，黑袍人终于动了，径直朝断崖的方向走去。
“噌—”
黑袍人脚步顿住，猛的拔出了手中的剑，防备的指着前方拦路之人。
“离水，如今的你，可真让本殿刮目相看”。
楚授衣缓缓转过身，目光似箭般，射向了黑袍人。
“殿下？”
“离水拜见殿下—”
她冷嗤一声，“你竟还认本殿这个主子，本殿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草芥人命了”。
“离水，难道你就怕，那些冤魂，午夜梦间，来寻你吗？”
楚授衣冷然出声，她提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殿下，属下…”
离水张了张嘴，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授衣叹了口气，“离水，告诉我，院中的少年是你什么人，为何被囚禁在此，还有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她的玉笛，挑起了离水的下巴，“若你还不说，本殿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离水闭上眼睛，似是等着楚授衣的裁判，脸上竟露出了释然。
“离水，看管着那少年的有八人，六人紫境九阶，距离通灵境只有一步之遥，而另外两个，是通灵境初阶，马上踏入了二阶”。
“可本殿依然能够将里面的人，毫无声息的将里面的人杀掉”。
楚授衣话音刚落，离水猛的睁开眼睛，乞求的拽着她的裙摆。
而他这才注意到，楚授衣的衣裙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殿下，您可有事…”
“殿下，丹药…”
离水哆嗦的掏出了愈伤丹，可他不知为何，怎么也拿不稳玉瓶。
“砰—”
玉瓶砸在了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而里面圆润，不带一丝杂质的丹药也滚在了地上，沾染了尘土。
楚授衣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见到他这般模样，“离水，若你还是不愿说，便从此刻，消失在本殿眼前，而里面的少年，也在今夜消失”。
“不…”
“不…我说…”
“我说…”
离水跌坐在地，手指紧紧的抓住了楚授衣的裙摆，似是抓住了他的救命稻草。
“殿下，您可知，属下以前叫墨亦淮，而院中的少年，叫墨亦然，是属下的弟弟”。
楚授衣眼中划过讶然，附和道：“继续说”。
“属下是在殿下失踪不久后，才得知亦然还活着，也是在两年前，才见到他”。
“他是属下唯一的至亲，属下必须得救他”。
离水嘶哑的声音，眼中泛起了猩红。
“离水，本殿带你去个地方”。
楚授衣眼底泛起热意，望着身前的人，轻声呢喃。
……
楚授衣带着离水，一路寻到了玄翼妖鹏，再次来到了崖底。
“看到了吗，森森白骨，在这之前，这里雾瘴笼罩，暗无天日，他们就躺在这阴冷的崖底”。
她缓缓朝前走了一步，背对着离水，冷漠的话语从喉中蹦出。
“砰—”
离水屈膝跪地，“抱歉，殿下”。
楚授衣微微回眸，“你错了，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躺在这里的人”。
“而我，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
“离水，因一人，害百人，你的罪孽，哪怕坠入阎罗，也洗不清”。
“而你的弟弟，因你之故，也该堕入十方炼狱”。
楚授衣一字一顿的说着，犹如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刺进了他的心。
“殿下，求您，救救他，哪怕属下堕入炼狱，坠入阎罗，只求您救救他”。
离水跪趴到她的脚边，卑微的乞求。
楚授衣冷声问道：“离水，谁是幕后之人，吞噬兽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吞噬兽？”
离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她。
“你不知？”
离水摇着头，“属下不知，那人只与属下说，每年带那些人来这里，那些人会自愿跳下去”。
“起初，属下也不信，直到属下将人带过来，才发现，那人说的是真的”。
他的话，让楚授衣心中一沉，眸光越发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