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地产”成立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港岛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已经不是商业新闻,而是社会奇闻。
港岛各大电视台的晚间财经栏目,主持人们都用一种忍俊不禁的语气播报着这条消息。
“商界传奇李文博先生,今日宣布成立新公司‘转运地产’,其主营业务……是收购并改造凶宅。是的,观众朋友们,你们没有听错,是凶宅。”
“据悉,该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并非传统的建筑设计或市场营销,而是一位神秘的‘首席试睡员’。李先生宣称,只要这位试睡员在凶宅里睡上一觉,便可化腐朽为神奇。对此,本台财经评论员王教授表示,这可能是他四十年从业生涯中,听过最不符合商业逻辑的企划。”
网络上更是炸开了锅,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上,相关的帖子被顶上了热搜。
【#李文博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笑死我了,花一半股份请人睡觉?这工作给我,我能睡到他破产!”
“楼上的别傻了,你敢去睡吗?转运地产的第一个项目已经公布了,九龙那个‘血肉磨坊’广安大厦!白给钱我都不去!”
“广安大厦?卧槽,玩真的啊?那地方十五年前就说不干净,进去的不是疯了就是失踪了,李文博这是钱多得没地方烧了吗?”
“我看就是个噱头,炒作而已。等热度过去了,公司也就悄无声息地没了。”
“最新消息!有记者拍到,今天下午有一辆价值三百万的海丝腾定制床垫,被运往了广安大厦!他们是来真的!”
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片,让整个舆论的风向从嘲讽,开始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好奇。
所有人都像在看一出荒诞的现实主义戏剧,等着看主角如何收场。
……
下午,夕阳西下,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一辆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离了繁华的中环,朝着日益偏僻的九龙边缘开去。
车内,李文博坐在驾驶位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微微出汗。他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陈玄。
陈玄正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似乎对目的地没有丝毫兴趣。
“陈大师,”李文博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车内过于安静的气氛,“我们快到了。广安大厦……那个地方,煞气很重,您……您还好吧?”
“嗯。”陈玄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连眼睛都没睁开。
李文博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知道,对这位爷来说,煞气重,可能就跟普通人听到“房间空调开得很足”是一个意思。
车子最终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前停下。
眼前,就是那栋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广安大厦。
实物比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要恐怖百倍。它像一头沉默的、被剥皮抽筋的巨兽骸骨,静静地趴伏在黄昏的阴影里。黑洞洞的窗口宛如它空洞的眼窝,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来访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混凝土的腥气,仅仅是站在外面,就让人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胸口发闷。
几名穿着西装、明显是李文博下属的精英人士早已等在旁边,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强撑着镇定。
“老板,陈大师。”为首的助理快步上前,声音都有些发紧,“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了。发电机、应急灯、食物和水也都准备齐全了。”
陈玄这时才慢悠悠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然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表情,不像是闻到了腐朽和阴森,倒像是走进了一家顶级餐厅,闻到了开胃菜的香气。他那总是睡不醒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地方,不错。”
李文博和他的下属们面面相觑,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错?哪里不错了?
大楼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两个工人合力拉开,发出的“嘎吱”声像是骨骼在哀鸣。
一股更浓郁、更阴冷的“气味”从门内喷涌而出。
李文博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而他身后的几个助理,更是感觉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牙齿都开始打颤。
陈玄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第一个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空旷得能听到回声,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建筑垃圾。正中央,那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奢华到极点的海丝腾大床,像是一场荒诞戏剧的核心道具。
几个负责搬运和安装的工人,此刻正缩在墙角,脸色惨白,看到李文博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工钱都顾不上要,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陈大师,这里就是您未来一段时间的……办公室了。”李文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任何需要,随时用这部卫星电话联系我,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递过去一部崭新的卫星电话。
陈玄接过来,随手扔在了那张昂贵的大床上。
他的目光在空旷的大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张床上。他走过去,用手按了按。床垫柔软而富有弹性,陷下去一个舒适的弧度。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很满意。
谁知,陈玄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太软了。”
李文博一愣:“啊?”
“睡着不踏实。”陈玄一脸认真地评价道,仿佛在评价一件不合格的工具。
说完,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慢悠悠悠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吊床。
李文博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花了几百万,动用无数关系空运过来的顶级床垫,在这位爷的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几十块钱的破吊床?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陈玄拿着吊床,开始在大厅里寻找合适的承重柱,“人多,吵。”
李文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们撤退。
一群人如蒙大赦,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这栋大楼。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大厅内,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陈玄找到了两根看起来足够结实的混凝土柱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吊床挂了上去。他试了试高度和承重,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可以清净地睡一觉了。
他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躺上去,动作却忽然一顿。
他抬起头,望向大厅二楼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在刚才,一片死寂之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像是一个小女孩,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吃吃的笑声。
ps:你猜,是开发商失踪的女儿,还是那个不准人走的“他”,先来跟陈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