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七玄门,秋意已深。杂役处的老槐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正飘在韩石的脚边。他蹲在院门口,手里捏着半块碎玉——那是墨老失踪前留下的,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昨夜石锁传递给他的那缕熟悉气息。
“韩石!”
一声刺耳的叫骂从巷口传来。韩石抬头望去,只见三个身影从外门方向晃过来。为首的是个穿青布短打的青年,身材壮硕,脸上带着道蜈蚣似的疤痕,正是外门弟子王虎。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手里各提着根木棍,腰间挂着酒葫芦,一看便知是惯于惹事的主儿。
“哟,这不是咱们七玄门的‘炼丹小能手’吗?”王虎走到近前,斜睨着韩石,嘴角勾起一抹恶意,“听说你这阵子挺得意?炼出了辟谷丹?”
韩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色平静:“王师兄有事?”
“有事?”王虎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老子今日手头紧,借你点灵石花花。至于这辟谷丹……”他指了指韩石腰间的布包,“也一并交出来,算我给你个面子。”
韩石的目光落在王虎脸上。三个月前,这王虎曾是外门出了名的恶霸,仗着自己炼气四层的修为,专挑新入门弟子勒索。那时韩石刚入宗门,修为低微,被王虎堵在杂役处,逼着交了三块灵石和半袋干粮。后来王虎因偷窃内门药材被执事堂发现,罚去矿洞挑石三月,这才消停了几日。
“王师兄,”韩石语气平淡,“当初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三块灵石,半袋干粮,我早已还清。”
“还清?”王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子说的是‘借’,不是‘要’!你这穷鬼,莫不是想赖账?”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围了上来,木棍在地上敲出“咚咚”的声响。
韩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王虎。他能感觉到,王虎今日的底气比往日足了许多——虽然修为仍是炼气四层,但身上的灵力波动明显紊乱,像是刚与人动过手,又像是……服了某种外物。
“怎么?哑巴了?”王虎上前一步,伸手去揪韩石的衣领,“老子今天就要你的丹药!”
就在王虎的手即将碰到韩石衣襟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挡在韩石身前。是张铁。他手里举着根烧火棍,脸上满是怒容:“王虎!你休要欺人太甚!”
“哟,铁子也来了?”王虎松开韩石,转头看向张铁,语气轻蔑,“怎么?想替他出头?你炼气三层的修为,够资格吗?”
张铁握紧烧火棍,梗着脖子:“够不够资格,打过便知!”
韩石按住张铁的肩膀,摇了摇头:“阿铁,退后。”
他望着王虎,目光渐冷:“王师兄,今日我若交给你,便是助长你的威风。往后宗门里,谁都可以随意欺辱我等杂役。”
“好!有骨气!”王虎眯起眼,“老子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话音未落,王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拍在掌心。符纸瞬间化作一道红光,直取韩石面门!这是外门最常见的“火球符”,威力不大,但胜在出其不意。
韩石早有防备。他侧身避开火球,同时右手疾伸,从怀中摸出一张“束缚符”。符纸在他指尖燃起,化作金光,缠向王虎的手腕。
“雕虫小技!”王虎冷笑一声,手腕一翻,竟挣脱了束缚符。他显然没把韩石放在眼里,抬腿便朝韩石踢来。
韩石不闪不避,抬手以短刀格挡。刀刃与王虎的靴尖相击,发出一声闷响。王虎只觉脚踝一麻,动作微微一滞——这是韩石在矿洞挑石时练出的力气,看似瘦弱,实则臂力惊人。
“找死!”王虎怒喝一声,挥拳砸向韩石胸口。这一拳他用了七成力,寻常炼气三层弟子挨上,怕是要吐血。
韩石却不慌不忙,脚下步伐微动,正是《御风诀》中的“侧身闪”。他侧过身,让王虎的拳头擦着胸口掠过,同时左手成爪,扣住王虎的手腕,顺势往下一压。
王虎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韩石趁机松开手,后退两步,将石锁从怀里取出,贴在掌心。石锁表面的纹路泛起幽蓝光芒,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
“你……”王虎惊觉不对,回头望去,只见韩石手中的石锁正散发着微光,“这不是墨老的……”
“王师兄,”韩石打断他,声音冰冷,“墨老失踪前,曾说你这般恃强凌弱,终会有报应。”
王虎脸色一变,显然想起了墨老。墨老虽只是杂役处的管事,却为人正直,在外门弟子中颇有威望。他失踪前曾私下警告过王虎,若再欺辱同门,定不轻饶。
“少拿墨老压我!”王虎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子今日便拆了你这破院!”
他挥拳再次砸来,这次用了十成力。韩石却不硬接,而是运转《炼气诀》,将灵气注入石锁。石锁微微震颤,表面的纹路流转得更快,竟在韩石身前形成一层淡蓝色的光幕。
“砰!”
王虎的拳头撞在光幕上,溅起一串火星,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用了禁制?”
韩石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今日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日后必遭王虎报复。石锁的防御能力有限,但配合《炼气诀》的灵气,足以挡住炼气四层修士的全力一击。
“还有你们两个。”韩石转头看向王虎的跟班,目光如刀,“不想死的,现在就滚。”
两个跟班对视一眼,脸色发白。他们虽是外门弟子,却也只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哪里敢与炼气三层的韩石硬拼?尤其是方才王虎被震退的场景,更让他们胆寒。
“走!”其中一个跟班拽了拽王虎的衣袖,“咱们走!”
王虎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韩石一眼:“你给我等着!”
三人狼狈离去。韩石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才缓缓松开握着石锁的手。石锁表面的光芒渐渐隐去,他这才发现,掌心已被石锁硌得发红。
“阿石哥!”张铁从后面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韩石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王虎今日有些反常。”
“反常?”张铁挠了挠头,“他平日里也嚣张,但今日……像是吃了什么药似的。”
韩石眉头微蹙。他想起王虎方才身上的灵力波动,又摸了摸怀里的碎玉——墨老的玉佩,似乎与王虎的异常有关。但此刻他无暇多想,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应对未来的危机。
“阿铁,”韩石说道,“去把我床底的木箱搬出来。”
张铁应了一声,很快搬来木箱。韩石打开箱子,取出那五枚辟谷丹,又从怀里摸出半块碎玉。他将碎玉放在桌上,与辟谷丹并列,目光落在玉佩上。
“阿铁,你说……墨老留下的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用?”
张铁凑过来,盯着玉佩看了半晌:“我听膳堂的老周头说,有些老物件能聚灵气,或许是……能帮人修炼?”
韩石点了点头。他将辟谷丹收进瓷瓶,又将玉佩贴身收好。今日与王虎的冲突,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修仙界,没有实力,连尊严都是奢望。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掌握更多手段,才能在风雨飘摇中站稳脚跟。
夜色渐浓,杂役处的油灯次第熄灭。韩石躺在蒲团上,手中摩挲着石锁。石锁表面的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事。他望着洞顶的蛛网,轻声道:“墨老,我不会再任人欺辱了。”
窗外,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韩石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炼气诀》。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比往日更加活跃——或许是石锁的缘故,或许是今日的战斗激发了他的潜力。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