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疫情刚刚平息,空气中还残留着艾草和药香的味道,一种无形的杀机却已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然潜入武都郡。
蓟城,柳府密室内。柳泉面色阴沉如水,指尖重重敲在来自西北的密报上:“好一个萧昱!好一个白昭月!一个练兵屯田,稳固根基;一个施恩布德,收拢人心!再让他们这样经营下去,这西北就要变成铁板一块,再也动不得了!”
柳源眼中闪过狠厉:“大哥,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除掉此二人,尤其是那白昭月,如今她在西北声望太盛,若再与她那个‘凤女’的传言结合,后患无穷!”
“陛下态度暧昧,明面上的打压已难奏效。”柳泉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那就让他们彻底消失。派‘影刃’小队去,双管齐下!首要目标,刺杀萧昱!若事不可为,或刺杀受阻,立即执行第二计划——离间!目标,白昭月!我要让他们夫妻离心,让西北军民对那个‘圣凰夫人’产生怀疑!具体如何做,让影刃首领见机行事!”
“影刃”,是柳氏暗中培养的最精锐、最冷酷的刺客组织,擅长潜伏、伪装与一击必杀。
武都郡,表面一切如常,互市重现热闹,军营操练之声不绝于耳。但萧昱与核心成员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经历了之前的刺杀和粮饷危机,他们都清楚,柳氏的报复只会更猛烈。
墨书执掌的情报网如同敏锐的触角,早已撒开。江澈整合各方信息,提醒萧昱:“四公子,柳氏在蓟城动作频频,近期恐有异动。需加强戒备,尤其是您和昭月夫人的安全。”
萧昱点头,对陈忠、张铭下令:“武都营外松内紧,巡逻岗哨加倍,可疑人等,一律严查!”
江淼淼更是自告奋勇,带着她训练的那支侦察小队,活跃在城内外,利用他们对地形和市井的熟悉,暗中排查。
这一夜,月黑风高。数道黑影如同鬼魅,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武都郡城。他们分散行动,两人一组,目标明确地朝着郡守府和萧昱常去的军营中军大帐摸去。
然而,他们刚一行动,就被高度警惕的暗哨发现。
“有刺客!”一声短促的厉喝划破夜空。
瞬间,火把燃起,锣声大作!早已枕戈待旦的武都营精锐从各处涌出,迅速结成战阵,将潜入者分割包围。
“杀!”刺客头领见行迹败露,毫不犹豫下令强攻。这些“影刃”成员确实身手不凡,招式狠辣,悍不畏死。
但武都营经过严冬锤炼和连场风波,早已今非昔比。士兵们配合默契,悍勇异常,加上人数绝对优势,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陈忠、张铭更是亲自出手,刀光闪烁间,已有数名刺客毙命。
混乱中,一名刺客头目见刺杀萧昱无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按照第二计划,对身边仅存的一名手下低喝:“执行乙计划!快走!”
那名手下会意,虚晃一招,不顾自身安危,强行撞开一个缺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窜入黑暗的小巷,瞬间消失不见。而那名头目则为了掩护同伴撤退,被乱刀砍死。
战斗很快结束,潜入的“影刃”小队除一人逃脱外,其余全部伏诛。
“搜!全城戒严!务必抓住那个漏网之鱼!”萧昱面色冷峻,下令道。他走到一具刺客尸体前,扯下其面巾,看着那陌生的面孔和身上没有任何标识的衣物,眼神冰寒。“柳氏……真是阴魂不散!”
逃脱的那名“影刃”刺客,并未试图离城,而是凭借高超的潜伏技巧,躲过了最初的搜捕。他深知任务尚未完成。刺杀失败,离间计必须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一股诡异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武都郡城和周边部落的一些角落里悄然蔓延开来。流言指向了刚刚拯救了无数人性命的“圣凰夫人”白昭月。
“……听说没有?那白夫人治病用的根本不是医术,是邪术!”
“我也听说了!哪有那么神的药?肯定是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做了交易!”
“对对!不然怎么解释她一来武都,就先是闹瘟疫,然后她又能‘恰好’治好?我看这瘟疫,没准就是她引来的!”
“她是天降灾星啊!用邪术治好一些人,就是为了收买人心,你看现在多少人都把她当神仙拜?萧大人肯定也是被她蒙蔽了!”
“说不定她就是想利用萧大人,图谋更大的东西!咱们可不能上当!”
这些谣言编造得极具蛊惑性,将白昭月的功绩扭曲成阴谋,尤其利用了一些人对“超常”能力的恐惧和不解,在部分愚昧的百姓和心思简荡的部落民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恐慌和猜疑。一些人看白昭月的眼神,开始带上了异样和恐惧。
“放屁!”江淼淼第一个炸了,她在市井听到这些谣言,气得当场就要去找散播者算账,被青禾死死拉住,“昭月姐拼了命救他们,他们居然这么污蔑她!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我非扒了他的皮!”
消息传到郡守府,白昭月正在整理医案,闻言动作一顿,脸色微微发白。她可以不在乎名利,但被如此恶意中伤,心中难免委屈和寒意。
萧昱大步从外面走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他径直走到白昭月面前,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昭月,无稽之谈,不必放在心上。我信你,武都营信你,这西北大多数明眼人都信你!”
他当即召集众人,厉声道:“查!给我彻查!墨书,动用所有渠道,揪出散播谣言的源头!陈忠、张铭,稳定军心,若有士兵敢议论此事,军法处置!”
就在这时,乌洛兰部的首领乌洛泰和贺赖部的首领贺赖鹰,竟联袂求见。两位首领脸色愤慨,一进门,乌洛泰就粗声粗气地道:“萧大人!我们听说了那些混账话!简直胡说八道!白夫人是我们部落的恩人,是真正的‘圣凰’!谁再敢乱嚼舌根,我乌洛兰部的弯刀第一个不答应!”
贺赖鹰也沙哑着嗓子,语气坚定:“萧大人,夫人,不必担忧。我们回去就约束族人,谁敢信这鬼话,就是跟我们两部为敌!我们立刻派人去各部落说明,绝不能让小人奸计得逞!”
萧昱和白昭月心中都是一暖。
在萧昱的强硬态度、军队的稳定、以及乌洛兰、贺赖等部落首领的公开力挺下,那阵阴险的离间风波,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那些原本将信将疑的人,看到萧大人对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看到德高望重的部落首领们都站出来辟谣,也很快清醒过来,对散播谣言者唾弃不已。
一场精心策划的毒计,刺杀彻底失败,离间也弄巧成拙,反而让萧昱夫妇更加众望所归,内部凝聚力空前强大。
墨书最终追查到的线索,再次隐隐指向蓟城。萧昱看着呈报,冷笑一声,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
“跳梁小丑,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