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在配电房立威之后,内部短暂的骚动被强行压了下去。赵强彻底老实了,见到林秋像老鼠见了猫,连对视都不敢。李小明和王海更是唯唯诺诺,训练时拼尽全力,生怕惹林秋不快。
张浩虽然依旧对赚钱慢耿耿于怀,但也不再抱怨,只是训练时下手更狠,仿佛把憋闷都发泄在了沙袋上。表面上看,这个小团体恢复了“秩序”,甚至比以往更加“高效”和“服从”。但一种无形的、压抑的紧绷感,始终笼罩着他们。
真正的风暴,往往来自外部。
周五傍晚,天色阴沉,闷热无风,像一块湿布捂在口鼻上。林秋刚结束一单紧急代练,从乌烟瘴气的网吧里出来,脑袋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嗡嗡作响,口袋里装着刚结算的八十块钱,纸币被汗水浸得有些软。他打算去药店买点新的消炎药,左臂的伤口因为最近频繁活动,愈合情况不太理想。
他低着头,沿着墙根快步走着,尽量避开行人。快到学校后街拐角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嚣张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口哨和叫骂。他下意识地闪身躲进旁边一条堆满垃圾桶的窄巷阴影里。
很快,三辆改装过排气管、声音炸街的摩托车呼啸着停在了街角。三辆摩托车车上坐着五六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紧身背心或花衬衫,露出的胳膊上布满狰狞的纹身,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为首的是个剃着青皮、脖子上挂着粗银链的壮硕青年,眼角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林秋认得他们,是盘踞在城西旧货市场一带的混混,领头的叫“刀疤强”,比黑皮名声更响,手段也更狠辣,据说因为重伤他人进去过两年,刚放出来不久。
刀疤强踹下摩托车支架,吐掉烟蒂,对旁边一个黄毛说:“妈的,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台球厅都没有。”
黄毛嘿嘿一笑,凑近些,压低声音:“强哥,别看这地方破,油水还是有点的。听说前段时间,黑皮那傻逼在这边栽了,让俩初中生给废了。”
刀疤强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有这事?黑皮那废物,栽初中生手里?”他语气带着不屑和嘲弄。
“千真万确!”另一个瘦高个插嘴,“就前面那北江二中,出了两个狠角色,一个叫‘疯狗林’,一个叫‘猴子浩’,下手黑着呢!现在这片初中生都怕他们。”
刀疤强眯起眼,看向北江二中模糊的轮廓,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疯狗?猴子?呵,有意思。初中生的地盘……现在的小崽子,都这么狂了?”他用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黑皮栽了,这块地不就空出来了?一群小屁孩占着茅坑不拉屎。”
黄毛会意,谄媚地说:“强哥您的意思是……?”
刀疤强冷哼一声:“这年头,钱难挣。初中生零花钱不多,但聚沙成塔。学校门口那些摆摊的,也该换人‘照看’了。总不能一直让几个毛没长齐的小子说了算吧?”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戾气,“去,打听清楚,是哪两个小子。找个时间,会会他们。教教他们,什么叫规矩。”
“明白!强哥!”几个手下纷纷应和,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摩托车再次发出咆哮,载着几人扬长而去,留下刺鼻的尾气和一股令人不安的煞气。
林秋从巷子阴影里缓缓走出来,望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刀疤强!这个名字带来的威胁感,远非黑皮之流可比。这是个真正的亡命徒,手下更多,更凶残,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来初中地盘,抢夺利益。
“疯狗林”、“猴子浩”的名声,没有带来安宁,反而像黑暗中点燃的火把,吸引了更凶猛、更贪婪的掠食者。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八十块钱,原本计划买药的钱,此刻感觉格外沉重。这点用汗水换来的微薄收入,在刀疤强那样的势力面前,不堪一击。
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尚未痊愈的身体。内部的矛盾刚刚压制,外部的强敌已然兵临城下。这一次的危机,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峻。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秋深吸一口闷热的空气,感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他没有立刻去药店,而是转身,朝着配电房的方向快步走去。必须尽快告诉张浩,早做准备。
未来的路,似乎变得更加黑暗和崎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