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漕运标准化改革的巨大成功,如同在辰运与龙族这对战略盟友之间,浇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利益与信任基石。敖广龙王看着那份实实在在、利润几乎翻倍的漕运报表,龙须都忍不住惬意地翘起,对林辰和其提出的“标准化”理念,从最初的感兴趣变成了由衷的认可。龙宫这台古老的巨舰,在辰运技术的注入下,正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辰运的绑定也愈发紧密。
然而,就在这强强联合、形势一片大好的氛围中,一股源自西方枯骨林的极致冰冷、癫狂的寒流,以最极端、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悍然席卷了整个东胜神洲,将所有的平静与期待瞬间击得粉碎!
这一日,辰运总部,林辰正与敖广通过大型水镜术进行例行通讯,商讨下一步将标准化改革推广至龙宫更多海域的事宜。双方相谈甚欢,敖广甚至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林小子,你这‘标准化’弄得本王龙宫那些老家伙们都快不会干活了,天天抱着你那图纸研究!不过……这效率,确实让本王龙心大悦啊!哈哈哈!”
林辰微笑回应,正欲说话,器灵混沌那前所未有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冰锥般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最高紧急警报!检测到超大规模、超高强度的强制性灵波广播!覆盖范围:东胜神洲主要灵力聚集区!源头锁定:新教总坛-枯骨林!能量特征:极度混乱、癫狂、蕴含强烈精神污染!内容……内容无法直接解析,具有极强的煽动性与破坏性倾向!建议立刻启动最高级别信息防护并接收分析!”
林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心中警铃疯狂炸响!‘强制性灵波广播?覆盖全洲?计然……你终于要彻底疯了吗?!’
他立刻向水镜另一端的敖广致歉:“陛下,有极其紧急情况发生,需立刻处理!”
敖广也察觉到了林辰骤变的脸色和那股透过水镜隐约传来的不安波动,龙目一凝:“何事?”
“疑似新教有大规模异动,详情容后禀报!”林辰语速极快。
敖广意识到事态严重,沉声道:“速去!若有需,龙宫随时可动!”
通讯中断的瞬间,林辰已下令总部所有防护法阵全开,同时开启了总部最大的中央水镜光幕。几乎在同一时间,石猛、墨辰、白圭等人也感应到了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灵波压迫感,纷纷冲入主控室。
光幕上,原本清晰的画面被一片刺眼的血色雪花覆盖,伴随着一种仿佛能直接钻入灵魂深处的、冰冷而扭曲的杂音。数息之后,画面稳定下来,显现出的景象,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背景是那座由无数惨白兽骨垒成、散发着浓郁血腥与绝望气息的祭坛。计然,身穿一尘不染的纯黑道袍,面无表情地站立在祭坛中央。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洞,仿佛两个吞噬一切的深渊,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理性”。他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新教教徒,他们眼神狂热、麻木,如同被操控的傀儡,无声地矗立着,形成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背景。
没有开场白,没有情绪铺垫,计然那平直、冰冷、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通过那邪异的灵波广播,强制性地回荡在东胜神洲无数修士、甚至部分灵觉敏锐的凡人脑海中:
“混沌初开,万物竞择。优胜劣汰,乃天道至理。效率,是衡量存在价值的唯一标准。冗余,是阻碍进化、污染秩序的……癌。”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天道宣言般的威严与冷酷。
“情感,滋生依赖,蒙蔽判断,是低效的温床。怜悯,庇护弱者,延缓淘汰,是文明的毒药。道德,束缚手脚,制造枷锁,是进步的绊脚石。”
一条条惊世骇俗的论断,如同冰冷的刀子,剐蹭着所有聆听者的认知底线。
“低效者,占用资源而无贡献,是为冗余。弱者,无法适应环境而苟延残喘,是为冗余。徘徊不前者、固守陈旧者、沉溺情感者……皆为冗余!”
“冗余,必须被识别,必须被标记,必须被……清除。”
当“清除”这两个字,以那种毫无波动的语调被说出时,仿佛带着实质的血腥气,让无数人汗毛倒竖!
“新教,秉承天道意志,为终极效率而生。吾等之使命,即是净化三界,优化万物。铲除一切冗余,整合一切资源,构建一个绝对高效、绝对理性、永恒进化的……完美秩序。”
“此乃,《净化宣言》。自此刻起,新教存在之意义,即为净化本身。一切冗余,皆在清除之列。终极效率,方为唯一救赎。阻挠净化者,即为冗余之共犯,亦在清除之列。”
宣言不长,但其内容之极端,其逻辑之冷酷,其目标之疯狂,彻底超出了所有正常思维的底线!这已不再是某种偏激的理念,而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对现有生命形态、伦理秩序、乃至整个文明基础的宣战书!它将“效率”奉为唯一神只,而将除此之外的一切——情感、道德、对弱者的关怀、对传统的尊重——统统打为需要消灭的“冗余”!
‘疯了……计然彻底疯了!’ 石猛第一个怒吼出来,熊眼瞪得如同铜铃,浑身毛发倒竖,‘这龟孙说的还是人话吗?按他这么说,俺老石这暴脾气是冗余?白先生精打细算是冗余?墨辰老弟搞研究是冗余?天下那么多老百姓也是冗余?他要把所有人都‘清除’掉?!’
墨辰脸色苍白,扶了扶眼镜,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与难以置信:“荒谬!极端!反生命!将复杂的、多维的生命与社会,简化成单一维度的‘效率’指标,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低效和愚蠢!他这是在否定生命本身存在的多样性价值!”
白圭气得胡子直抖,声音发颤:“魔头!彻头彻尾的魔头!这已非经商之道,这是灭世邪说!若按他此言,世间九成九的生灵皆可被‘清除’,这……这还有天理吗?!”
就连一向冷静的器灵混沌,电子音也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警告!检测到宣言内容蕴含极高逻辑谬误与伦理冲突指数!目标‘新教’威胁等级重新评估……评估完毕:终极威胁(毁灭性)!其存在已对现有文明秩序构成根本性挑战!建议:最高级别应对!”
林辰死死盯着光幕中计然那双空洞的眼睛,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预感到计然会走向极端,但没想到会如此彻底、如此疯狂!这已不仅仅是商业对手,甚至不仅仅是邪教头目,而是一个……试图按照自己扭曲的蓝图重塑整个世界的、活着的灾难!
‘计然……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将你自己和你的追随者,都异化成了只为‘效率’服务的冰冷工具。你口中的‘净化’,不过是通往万物寂灭的深渊!’
《净化宣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整个东胜神洲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向来以卫道除魔为己任的蜀山剑派!
宣言发布后不到一个时辰,蜀山掌教清微真人便联合数位太上长老,通过剑鸣传讯,向整个修仙界发表了措辞极其严厉的声明:“新教教主计然,狂言悖道,邪说惑众,视苍生如草芥,以屠戮为功德,其行已入魔道,其心当诛!蜀山剑派谨代表天下正道,宣布新教为‘魔教’,计然为‘魔头’!凡我正道同仁,当共讨之,共诛之!蜀山弟子,即刻起,遇新教妖人,格杀勿论!”
声明一出,天下震动!蜀山的表态,几乎等同于将新教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紧接着,刚刚与辰运完成深度合作的东海龙宫,敖广龙王那充满威严与怒意的龙吟也响彻天际:“计然妖言,蔑视万物,亵渎生灵!我东海龙宫,与一切有情众生共存共荣,绝不容此等灭世邪说猖獗!自即日起,龙宫海域,禁止任何新教船只通行!凡与魔教勾结者,即为龙宫之敌!”
地仙盟盟主百里拙,这位一向温和的老地仙,也罕见地勃然大怒,通过地脉传讯昭告各方:“新教所言‘冗余’,便是我等地仙守护之乡土、之生灵!此宣言,乃是对我地仙一脉存在根基的彻底否定!地仙盟与魔教,不共戴天!凡我盟众,当竭力支持辰运林主事,共抗魔焰!”
就连一向超然物外、很少直接表态的灵山佛门,也有高僧传出佛偈,悲悯中带着警示:“魔心生狂慧,执着效率相。万物本一体,何来冗余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各大修仙宗门、世家、商会,无论此前对辰运态度如何,在《净化宣言》这种触及根本底线的疯狂言论面前,几乎一边倒地表达了强烈的谴责和抵制!新教瞬间从一个“激进商业组织”变成了千夫所指、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而一直与之对抗、主张“共生发展”的辰运,则被推到了“对抗邪恶”、“守护秩序”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泛同情与支持!
然而,林辰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深知,当一个敌人彻底撕下所有伪装、不再有任何底线时,其危险程度将会呈指数级上升。计然发表如此宣言,绝非一时冲动,这更像是一种……决战檄文!他是在向整个旧世界宣战,并将自己和新教彻底逼上了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绝路!接下来的反扑,必将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
“传令下去!”林辰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辰运全员,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分部、枢纽、运输路线,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启动所有应急预案!器灵混沌,全天候监控新教所有可能的活动迹象!石猛,加派三倍人手,重点防护‘蜂群’系统节点和‘故乡计划’试点区域!墨辰,检查所有防御符阵,确保万无一失!”
“是!”众人齐声应诺,神色凝重中带着决然。他们知道,最终的决战,恐怕不远了。
就在整个辰运总部如临大敌、紧张备战时,苏月悄然来到了林辰身边。她怀中那尊青铜香炉,此刻正发出一种低沉而急促的嗡鸣,炉身微微震颤,表面的光泽也显得有些黯淡。
“林辰,”苏月的声音空灵依旧,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净化宣言》一出,业力天秤……已剧烈倾斜。”
林辰心中一紧:“苏姑娘,何出此言?”
苏月轻抚香炉,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无形的规则流动:“计然此番宣言,乃逆天而行,其所行所为积累之滔天恶业,本已如山如海。然,此宣言更似一种‘道争’,将其恶业性质,从‘个人恶行’提升至‘大道悖逆’之层面。天道有感,劫数将临。”
她看向林辰,眼眸清澈见底,却映照出令人不安的景象:“而你,作为其道争之主要对手,承载着对抗此悖逆之道的‘因果’。辰运近年发展迅猛,虽积善不少,然商业竞争、资源流转、乃至与司命星君之博弈,亦积累相当‘负业’。如今,在计然这滔天恶业牵引与道争激化之下……你个人所承之负业,已被引动,已达临界。”
苏月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恐不日之内,将有一次针对你个人的……‘业力小劫’降临。此劫无关外力,源于你自身业力失衡,乃天道规则之自发清算,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林辰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数据化视界中,那代表自身业力的光团,原本在大量正向业力中和下还算平衡,此刻边缘却开始泛起不祥的、如同电弧般闪烁的暗红色光芒,并且变得极不稳定!
‘业力小劫?!’ 他心中巨震。‘在这内外交困、强敌环伺的紧要关头?’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