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站住!”
一声厉喝划破夜的寂静,沈清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刚从档案室出来不久,就在通往翠微宫的偏僻宫道上被一队巡逻侍卫拦住了去路。
火把的光亮瞬间将她包围,刺得她睁不开眼。沈清辞下意识地将怀中册子往衣袖深处塞了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奴婢是翠微宫的掌事宫女阿辞,奉九殿下之命前往尚宫局取物。”她垂首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侍卫队长举着火把走近,狐疑地打量着她:“这个时辰?尚宫局早已下钥,你去取什么?”
沈清辞心跳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九殿下明日一早要用的一方旧砚,因是御赐之物,不敢耽搁,特命奴婢连夜去取。”
这个借口是她早就想好的,那方御赐砚台确实在尚宫局修补,萧彻前日还提起过。
侍卫队长显然不信,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空空的双手:“砚台呢?”
“尚宫局管事说修补还需两日,奴婢白跑一趟。”沈清辞应对自如,手心却已沁出冷汗。
“是吗?”侍卫队长冷笑一声,“可我方才分明看见你从档案室方向过来。说!深夜潜入档案室,意欲何为?”
沈清辞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发现了。她强自镇定:“侍卫大人看错了吧?档案室是宫中禁地,奴婢怎敢擅自闯入?”
“还敢狡辩!”侍卫队长厉声道,“给我搜身!”
两个侍卫应声上前,沈清辞下意识后退,脑中飞速思索对策。若是被搜出怀中的册子,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连累萧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本王的宫女,何时轮到你们搜身了?”
萧彻缓步从阴影中走出,一袭墨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面色冷峻,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侍卫。
侍卫们慌忙跪地行礼:“参见九殿下!”
侍卫队长硬着头皮道:“殿下恕罪,属下看见这个宫女从档案室方向...”
“档案室?”萧彻挑眉,“你看清楚了?”
“属下...属下确定。”
萧彻轻笑一声,转身问沈清辞:“阿辞,你方才去了哪里?”
沈清辞会意,恭敬答道:“回殿下,奴婢奉您之命去尚宫局取砚台,回来时抄了近路,经过档案室后面的小巷。”
“听见了吗?”萧彻看向侍卫队长,“档案室后面的小巷。怎么,现在连宫人在宫中行走都要被盘问了?”
侍卫队长冷汗直流:“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萧彻语气转冷,“要不要本王现在就去请三皇兄过来,问问他手下的侍卫何时变得如此尽职尽责?”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明显,侍卫队长顿时脸色惨白。谁不知道九皇子与三皇子素来不睦,若是惊动三皇子,他一个小小的侍卫队长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属下知错,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侍卫队长连连叩首。
萧彻冷哼一声:“滚吧。今夜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后果你们清楚。”
侍卫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待他们走远,沈清辞才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她轻声道。
萧彻却没有放松警惕,目光依然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两人快步走向翠微宫,就在宫门在望时,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弓弦轻响。
“小心!”
萧彻猛地将沈清辞推开,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衣袖飞过,深深钉入一旁的宫墙。
“有刺客!”萧彻厉声喝道,同时拔出腰间软剑,将沈清辞护在身后。
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这些人的身手明显不是普通侍卫,招招致命,直取要害。
萧彻剑法精妙,以一敌多竟不落下风。但对方人数众多,又要分心保护沈清辞,渐渐落了下风。
“殿下小心左边!”沈清辞惊呼。
萧彻侧身避开一刀,反手刺中一名刺客的肩膀。就在这时,另一名刺客趁机向沈清辞袭来。
沈清辞本能地后退,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怀中的册子掉了出来。
“证据!”她失声叫道。
萧彻眼神一凛,剑势陡然凌厉,逼退身前刺客,一个翻身拾起册子塞回她手中:“快走!回翠微宫!”
“可是殿下...”
“走!”萧彻推开她,迎向再次扑来的刺客。
沈清辞咬紧下唇,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累萧彻,转身向翠微宫跑去。
就在她即将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她的后心。
“阿辞!”
萧彻的惊呼声自身后响起,沈清辞只觉一股大力将她推开,接着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她回头,看见萧彻挡在她身前,左肩插着一支羽箭,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
“殿下!”她失声惊叫。
萧彻脸色苍白,却依然站稳身形,对闻声赶来的翠微宫侍卫下令:“拿下刺客!要活口!”
侍卫们一拥而上,与刺客战作一团。沈清辞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萧彻:“殿下,您怎么样?”
“无碍...”萧彻咬牙折断箭杆,“扶本王进去。”
忠叔闻讯赶来,见状大惊失色:“快传太医!”
寝殿内,太医为萧彻处理伤口,沈清辞跪在榻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愧疚。
“殿下都是为了救奴婢...”
萧彻虚弱地摆摆手:“与你无关。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忠叔送走太医后,神色凝重地禀报:“殿下,刺客全部服毒自尽,没能留下活口。”
萧彻冷笑:“果然是三皇兄的手段。”
沈清辞心中一凛:“三皇子?他为何...”
“因为他察觉到了。”萧彻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他察觉到了我们在调查沈将军的案子。”
沈清辞握紧袖中的册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萧彻淡淡道,“经此一事,三皇兄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他一定会从别处下手。”
忠叔忧心忡忡:“殿下,老奴担心苏家那边...”
“苏太傅现在自身难保,掀不起什么风浪。”萧彻语气转冷,“倒是叶昭容...她今日有何动静?”
“贵妃今日召见了周尚书的夫人,相谈甚久。”
萧彻与沈清辞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萧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也好,是时候收网了。”
沈清辞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你随本王去面见父皇。”萧彻目光坚定,“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沈清辞心中一震:“可是证据还不够充分...”
“足够了。”萧彻从枕下取出一枚玉佩,“加上这个,就够了。”
沈清辞仔细一看,那是周崇年的贴身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周”字,背面却有一个细小的北狄文字。
“这是...”
“这是周崇年与北狄往来的信物。”萧彻淡淡道,“本王暗中调查多年,就等着这一天。”
窗外,天色渐亮。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沈清辞看着萧彻坚毅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场棋局,他早已布局多年。
而她,不过是其中一颗关键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