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晃着从床上爬起来时,太阳穴突突直跳。床头柜上的醒酒汤还在冒热气,碗边摆着条草莓发绳。
“醒了?”武庸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冷得像冰。
我眯着眼看去,他正靠在书柜前。
“小商呢?”我嗓子哑得不像话。
武庸突然把手中雨伞的砸在地上。
“现在知道找她了?”武庸揪住我衣领,把我按在墙上,“你他妈抱着夏琳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商心慈?!”
我后背撞到衣柜。
“我喝多了...”我挣扎着辩解。
武庸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怼到我眼前。屏幕上是商心慈刚发的朋友圈:只有三个字:「该醒了」。
“我...”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武庸突然松开手,我从墙上滑坐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看坨垃圾:“知道商心慈为什么学针灸吗?因为你失眠。知道她为什么给你做大补汤吗?因为你胃不好。”他捡起刚才震到地上的宇航员模型,“知道她为什么送你这个吗?因为你高三喝醉时说想当宇航员。
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胸口。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照亮床头那本《时间简史》。商心慈也送过我一本,那本扉页写着“愿你的时间里有我”。
“我要去找她...”我挣扎着爬起来。
夏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捧着我的外套。
“方源哥哥...”夏琳怯生生地递来外套,“外面下雨...天气冷。”
武庸挡在门前:“省省吧。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让开!”
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翻了书架。
而我用了无耻的手段(掏鸡),痛的武庸倒在地上,我把武庸按在地上,说道:“你阻止不了我。”
“方源...”武庸声音哑得不成调,“你他妈...到底要毁掉多少人才甘心...”
我松开手,瘫坐在地。视线模糊中看见夏琳蹲在角落,正小心翼翼地把发绳碎片拼在一起。她拼得很认真,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连我走到身后都没察觉。
“夏琳...”我嗓子发紧,“你...为什么...”
她抬头看我,琥珀色的瞳孔在闪电中近乎透明,没有说话,继续拼着碎片。
武庸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惨白:“商青青电话...说心慈...说心慈在卧室割腕了……”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却被武庸拽住:“你他妈别去!商无界看见你会杀了你!”
“放开!”我嘶吼着挣扎。
“方源!”武庸突然吼得比雷声还响,“你放过她吧!就当积德了行吗?!”
我僵在原地。雨水从没关的窗户泼进来,打湿了地上《时间简史》,像某种残酷的讽刺。
夏琳默默递来伞,眼神怯生生的:“方源哥哥...让武庸哥哥去吧...”
我盯着她手腕上的淤青——昨晚我喝醉时掐的,当时把她当成了谢涵沫。而现在这个被我伤害的女孩,却还在为我着想。
武庸夺过伞冲出门去。他跑得太急,踩碎了地上那个宇航员头盔。我跪在地上捡碎片时,突然发现内壁刻着行小字:「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我的征途是你」。
雨越下越大。我瘫在满地狼藉中,手里攥着发绳碎片和宇航员残骸。夏琳蹲在一旁,正用胶水小心翼翼地把草莓发绳粘起来,胶水弄得满手都是。
“夏琳...”我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别粘了...”
她抬头看我,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可是...心慈姐姐会难过...”
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自动亮起。是商心慈三小时前发的消息:「我爱你,方源哥哥」。
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我来到武庸的车库,靠在一台摩托车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深邃,微微皱眉,我缓缓地把外套披在肩上,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随后,方源戴上头盔,头盔的镜片反射着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眼神里,或许满眼皆是商心慈。
摩托引擎的轰鸣撕裂雨夜。我俯身在车背上,时速表指针直逼300公里,雨水像子弹般打在脸上。后视镜里,三辆交警的警车,刺耳的警笛声被狂风扯得支离破碎。
第七个红灯在眼前炸开。我猛拧油门冲过去,轮胎在积水路面打滑的瞬间,我恍惚看见商心慈第一次坐我摩托时的样子——她搂着他的腰,头盔贴在他后背,闷闷的声音透过皮质夹克传来:“你要是敢闯红灯,我就跳车。”
现在她真的要永远跳车了。
医院急诊通道的荧光灯在雨中晕成惨白光团。我甩开摩托车冲进大厅,湿透的鞋底在大理石地面刮出刺耳声响。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亮着红灯,商无界正在门外来回踱步。
“你来干什么?!”商青青最先发现方源,珍珠项链随着转身的动作哗啦作响。她冲过来拽住我的胳膊,指甲隔着湿透的衬衫掐进我的皮肉,“滚出去!商无界会杀了你的!”
我甩开她,踉跄着往前冲。商无界转身的瞬间,我看清商无界眼里蛛网般的红血丝。
“畜生!”商无界的巴掌挟着风声抽来。我没躲,那巴掌结结实实扇在脸上,指甲在我的颧骨刮出五道血痕。
商贪墨和武庸同时扑上来架住暴怒的商无界。老人胸口剧烈起伏,定制西装的前襟沾着可疑的暗红,像是吐过血。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商鬼才和商虎杖,两人手里攥着病历本,纸张已经被捏得不成形状。
“心慈要是有事...”商无界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传来,“我要你偿命...”
我瘫坐在角落,湿衣服在椅面洇出深色水痕。我盯着抢救室门上跳动的红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这双手刚还搂着夏琳喊“沫儿”,现在却连商心慈的生死都无力挽回。
武庸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满意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比吼叫更可怕。
我胃部只觉得绞痛。“要打我就打吧,弄死我也可以,死之前让我看商心慈一眼。”
直到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穿蓝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口罩上方露出疲惫的眼睛:“脱离危险了。”
(商家众人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好了,病人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了。”大夫感慨道。
武庸给大夫塞了个红包,“谢谢,这是一点小意思。”
大夫看了看红包,说道:“你在侮辱我。”
而我已经冲进病房——我撞翻了护士的器械车,针管和药瓶砸在地上迸裂开来,像场微型爆炸。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刺得眼睛发酸。商心慈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淡红色还在缓慢洇出。她脸色比枕头还白,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像两片将死的蝶翼。
“小商...”我跪倒在床边,声音哑得不成调。我颤抖着去摸她的脸,却在碰到皮肤的瞬间缩回手——太凉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商心慈的眼皮突然颤了颤。她缓缓睁眼,瞳孔在接触到光线时微微收缩,最后定格在方源脸上。那眼神空得可怕,像是已经透过他看向很远的地方。
“你...来了...”她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
方源喉咙里滚出哽咽。方源低头去吻她手指,却发现那上面全是细小的疤痕——是学做饭时烫的、煲汤时割的、给自己缝扣子时扎的。
“对不起...”方源把脸埋进她掌心,泪水浸湿纱布,“对不起...对不起...”
商心慈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勾住他小指。这个动作让方源瞬间崩溃——高一那年他高烧住院,商心慈也是这样勾着他小指说“你要是敢死,我也不活了”。
“方源哥哥...”商心慈突然笑了,苍白的嘴唇裂开细小的血口。
方源浑身血液冻结。这句话像柄钝刀捅进方源心脏。
商心慈突然哭出声来:“你...你怎么才...”
方源俯身抱住她,小心避开她手腕的伤口。商心慈的眼泪洇湿他肩头,滚烫得像熔化的铂金。
“我们结婚吧...”方源在她耳边哽咽,“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商心慈在他怀里僵住。良久,她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易拉罐拉环,颤抖着套进方源无名指:“...现在...就结...”
拉环边缘的金属刺扎进皮肤,渗出的血珠染红了铝片。方源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完美的戒指——就像他们这段感情,伤痕累累却依然固执地发着光。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窄的金线。监护仪的曲线渐渐平稳,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西湖边那道破晓的晨光。
走廊突然传来嘈杂声。商无界带着商家众人冲进来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方源跪在病床前,额头抵着商心慈的手背;而商心慈另一只手抚着他脸颊,指尖还沾着血渍。两人无名指上的易拉罐拉环,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大伯...”商心慈轻声说,“我要嫁给他。”
商无界的拐杖“咣当”掉在地上。老人盯着侄女手腕上的纱布,又看向方源血迹斑斑的脚——那双没穿鞋的脚,在急诊室走廊留下了一路血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病床前。
“你...”商无界声音发抖,“你知道他昨晚...”
“我知道。”商心慈打断他,眼神平静得像潭死水,“但这是我的命。”
方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那个摔碎的宇航员模型。他小心翼翼地把残骸放在床头柜上。
“我补好了...”他声音哑得不成调,“你的心...我也会补好...”
商心慈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朝阳正从云层后探出头来。
“……”
转眼间来到了结婚那天,正所谓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有他乡遇故知,如今方源与商心慈喜结连理,可谓是爽矣。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来,在商心慈的白纱上投下彩虹光斑。她手腕的淡粉色疤痕从蕾丝袖口若隐若现,像条小小的银河。
“方源先生,你愿意娶你对面这个女人吗?”主持人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如同爱你自己...”
“我愿意。”他说得太急,尾音劈了叉。观礼席传来善意的轻笑,武庸在第二排抹了下眼睛。
主持人转向新娘:“商心慈女士...”
方源没听清后面的誓词。他的目光扫过第一排那个空座位——夏琳偷偷在那里放了枝白玫瑰,露珠在花瓣上颤动。
“...无论贫穷富足...”主持人继续念着。
商心慈突然抬手整理头纱。“我愿意。”商心慈的声音清亮如风铃。她眼角有泪,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媚。
戒指是武庸递来的。铂金指环内侧刻着日期——不是婚礼日,而是商心慈割腕那天的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抢救室宣布“脱离危险”的瞬间。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方源掀开商心慈的头纱,他吻得很轻,却尝到咸涩的泪水。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掌声如雷。白凝冰在观礼席哭成了泪人。武庸,商青青等人则是在鼓掌。
“扔捧花啦!”伴娘团欢呼。
捧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被夏琳跳起来接住。
婚礼蛋糕做成宇航员头盔造型。方源握着商心慈的手切下第一刀时,奶油刀正好穿过那道修复的裂痕——现在它像条银河,连成璀璨星轨。
“疼吗?”方源轻抚她手腕的疤。
商心慈摇头,把蛋糕喂到方源嘴边,她转动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内侧刻着行小字:「征途是你」。
宴会厅突然暗下来。大屏幕开始播放婚纱照VcR,第一张却是方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他趴在病房地上捡宇航员碎片,而病床上的商心慈正望着他流泪。
照片一张张闪过:两人高中时光,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在一起吃烧烤摊、商心慈学针灸时扎满银针的手、方源在暴雨中骑摩托的背影...最后定格在昨天拍的婚纱照——商心慈手腕缠着丝带,两人在夕阳里笑得像两个孩子。
音乐切换到《青花瓷》时,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欢呼。他们回去时,正赶上武庸举着香槟喷泉宣布:“新婚礼物!马尔代夫双人游!明天就出发!”
白凝冰在人群里蹦跳着喊:“造小人!造小人!”被商青青红着脸拽走。
切蛋糕环节出了小意外。方源握着商心慈的手下刀时,奶油刀突然卡住——蛋糕里藏着东西。挖出来看,是个微型保险箱。
“这是...”方源转动密码盘。
箱子弹开,里面躺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长白山温泉别墅,永久产权。pS:卧室天花板装了星空投影仪。——永远爱你的武庸&青青」
商心慈突然哭出声。那是她第一次和方源约会时随口提过的地方,说想和最爱的人看雪山星空。没想到武庸记了这么多年,更没想到他会选在今天实现它。
晚宴尾声,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时,商心慈贴着方源耳朵不知道偷偷说了什么。
返程的婚车是武庸安排的,挡风玻璃上贴着星图。方源把醉醺醺的商心慈抱进后座时,发现座椅上放着本《时间简史》,扉页有新添的字迹:「现在你的时间里有我了」。
君不见光阴如骏马加鞭,如今的青梅已然成熟,从尚不识君到成为其妻,方源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感慨,看着眼前的佳人,方源的眼中充斥着凝实的爱意。
方源用手轻轻地拨弄着商心慈的发丝,脸色微红,这一路的波折与辛酸也都烟消云散,青梅也成为了竹马的发妻,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微微靠近一些商心慈的脸颊,轻轻地附上了一个吻。
很快武庸就将二人送到了商青青的家里,并且吐槽一句:“你们两个也太腻歪了。”方源横了武庸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抱着商心慈进入了房间。
“春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