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马里布海滩。
一栋价值三千万美金的海景别墅里。
张涛从真皮沙发上坐起来,脑袋像是被重锤砸过。
昨晚喝了多少?
他揉着太阳穴,看向落地窗外。
碧蓝的海水,雪白的沙滩,远处有人在冲浪。
这就是天堂。
“亲爱的,你醒了?”
金发女人从卧室走出来,只穿一件他的衬衫。
她叫艾米莉,是个三线模特。
张涛花了五万美金包养她。
“给我倒杯水。”
张涛挥挥手,艾米莉乖巧地走向吧台。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几十条未读消息。
全是国内的号码。
张涛直接删掉,连看都不看。
那些人,跟他已经没关系。
他打开新闻客户端,首页推送的是星宇集团的负面报道。
“龙国企业涉嫌网络攻击,泛美索赔一百亿美金。”
张涛笑出声。
“林峰啊林峰,你也有今天。”
他点开评论区,看着那些骂星宇的留言,心情大好。
“还以为自己多牛逼,现在不是一样完蛋?”
艾米莉端着水杯走过来。
“宝贝,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看到一个蠢货倒霉了。”
张涛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不用加班,不用看别人脸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了,今晚去哪里玩?”
艾米莉搂住他的腰。
“听说比佛利山庄有个新开的夜店,很多明星都去。”
“行,晚上就去那。”
张涛拍拍她的屁股。
“先去洗澡,一会儿出去吃饭。”
艾米莉扭着腰走进浴室。
张涛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cNN正在播放泛美医疗的新闻发布会。
凯瑟琳站在台上,表情悲愤。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性攻击……”
张涛撇撇嘴。
演得真像。
他当然知道真相。
那些技术问题,根本不是什么网络攻击。
是林峰在核心算法里留的陷阱。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拿到钱了。
五百万美金,够他潇洒一辈子。
至于泛美会不会出事,星宇会不会倒闭,他一点都不在乎。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张涛犹豫一下,还是接了。
“喂?”
“张先生,我是泛美医疗技术部的。”
对方的声音很冷。
“关于伊卡洛斯的技术问题,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张涛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调查?我该说的都说了。”
“不够。”
对方打断他。
“现在全球三千多起故障,我们需要你提供更详细的技术分析。”
“我……我不知道啊。”
张涛的声音有点慌。
“核心算法我只接触了外围部分,具体的实现逻辑我真不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张先生,你签的合同里有一条。”
“如果因为你提供的技术资料不完整,导致公司损失,你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张涛的手开始发抖。
“什么连带责任?”
“赔偿。”
对方的声音传出来的。
“初步估算,至少五千万美金。”
“什么?!”
张涛跳起来。
“你们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是你的问题。”
对方挂断电话。
张涛握着手机,浑身僵硬。
五千万?
他才拿到五百万。
这些人是想要他的命。
不对,一定是在吓唬他。
对,肯定是这样。
泛美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真的找他麻烦。
张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打开手机银行,看着账户里的数字。
四百八十三万。
前几天买了辆保时捷,花了十七万。
还有这栋别墅的租金,一个月五万。
艾米莉的零花钱,每周一万。
钱花得很快。
但没关系,他还有。
张涛关掉手机,走向浴室。
艾米莉正在淋浴,水汽模糊了玻璃门。
他推开门,抱住她。
“宝贝,今晚我们去最贵的餐厅。”
“真的?”
艾米莉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
张涛吻住她。
“我有的是钱。”
……
京州。
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
王芳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张催款单。
“患者家属,您已经欠费三万二千元,请尽快结清。”
她的手在发抖。
三万二。
她去哪里找三万二?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那是她的女儿,张涛的妻子。
肝癌晚期。
医生说,如果不继续治疗,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妈……”
女儿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别治了,太贵了。”
“胡说什么!”
王芳抹了把眼泪。
“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女儿苦笑一下,没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也知道家里没钱。
更知道,张涛不会回来。
那个男人,已经抛弃她了。
王芳站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楼下是嘈杂的街道。
她拿出手机,翻到张涛的号码。
已经打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关机。
她又拨了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芳挂断电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个畜生。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那可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她的孙子放学回来。
十二岁的男孩推开门,书包背带断一根,校服上有几个脚印。
“小宇,怎么了?”
王芳连忙走过去。
男孩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王芳蹲下来,想看他的脸。
男孩猛地推开她,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王芳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她的心像是被刀割。
这些天,孙子在学校被同学孤立。
因为张涛的事情,被人传开了。
“汉奸的儿子。”
“叛徒的种。”
那些孩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甚至有人往他书包里塞垃圾。
老师也不管。
因为老师也觉得,张涛做的事情太恶心。
王芳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儿病重,孙子被欺负,家里没钱。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在国外花天酒地。
……
洛杉矶。
张涛开着新买的保时捷,载着艾米莉去比佛利山庄。
夜店门口停满了豪车。
他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搂着艾米莉走进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的灯光,舞池里挤满了人。
“两瓶黑桃A。”
张涛冲调酒师喊。
“好的,先生。”
调酒师很快端上来两瓶香槟,每瓶一千五百美金。
张涛打开一瓶,给艾米莉倒满。
“喝!今晚不醉不归!”
艾米莉笑着举起杯子。
两个人在卡座里喝酒,周围有几个男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张涛很享受这种感觉。
被人羡慕,被人仰视。
这才是成功人士该有的样子。
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香槟,美女,豪车。
发到朋友圈。
配文:“Lifeisbeautiful.”
点赞很快就破了一百。
全是国外的新朋友。
那些国内的联系人,他早就删光了。
“宝贝,我去趟洗手间。”
张涛站起身,走向卫生间。
刚推开门,就看到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里面。
他们没在用洗手间,只是站着。
看到张涛进来,其中一个转过头。
“张涛先生?”
张涛心里一紧。
“你们是谁?”
“泛美医疗法务部。”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们需要跟你谈谈。”
张涛后退一步。
“我不想谈,你们走。”
“恐怕由不得你。”
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挡住了门。
“张先生,伊卡洛斯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公司董事会决定,追究所有相关人员的责任。”
“你提供的技术资料,存在严重缺陷。”
张涛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我……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不够。”
第一个男人走近一步。
“你隐瞒了关键信息。”
“导致公司损失超过两百亿美金。”
“根据合同,你需要赔偿百分之十。”
张涛的脑袋嗡的一声。
“二十亿?”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们在开玩笑吗?”
“我们从不开玩笑。”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起诉书,已经递交法院。”
“另外,鉴于你可能存在转移资产的风险。”
“我们已经申请冻结你名下的所有账户。”
张涛感觉天旋地转。
“不……不可能……”
他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屏幕上显示:账户已冻结。
余额:0。
张涛瘫坐在地上。
“还有,这栋别墅是公司租给你的。”
男人看着他。
“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住了。”
“那辆保时捷,也要收回。”
“你们不能这样!”
张涛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为公司做了那么多!”
“做了什么?”
男人冷笑。
“偷来一堆没用的垃圾?”
“张先生,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公司不养废物。”
两个男人转身离开。
张涛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完了。
彻底完了。
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
保安走进来。
“先生,请离开。”
“这里不欢迎你。”
张涛被架着胳膊拖出去。
艾米莉看到他的样子,脸色一变。
“宝贝,怎么了?”
“滚!”
张涛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艾米莉愣了一下,然后冷笑。
“哦,我懂了。”
她拿起桌上的香槟,当着张涛的面,走向另一个男人。
“嗨,帅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那个男人笑着接过酒杯。
张涛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他想冲上去。
但保安已经走过来。
“先生,请离开。”
张涛被推出夜店。
外面下起了雨。
他站在街边,浑身湿透。
保时捷已经被拖车拉走了。
别墅的钥匙也被收回。
他现在一无所有。
口袋里只有几张零钱。
连打车回去的钱都不够。
张涛蹲在地上,抱着头。
雨水混着眼泪流下来。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会背叛星宇。
不会背叛林峰。
可是已经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掏出手机,翻到王德发的号码。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犹豫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按下去。
电话响了很久。
终于接通。
“喂?”
王德发的声音传来。
张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谁?”
王德发又问了一遍。
张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发哥……”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是我……张涛……”
电话那头沉默了。
张涛咬着牙,眼泪止不住地流。
“发哥,救我……”
“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
“我把泛美所有的内部资料都给你们……”
“求求你……救救我……”
雨越下越大。
张涛跪在地上。
手机紧紧贴着耳朵。
等待着那个回答。